一瞬,补充了一句:“男性创始人占了五个,平均年龄36岁以上,全是理工男。”
叶语莺静静听着,原本眸色没什么起伏,不痛不痒地打趣道:“你对理工男是有多大的怨念……”
“我只是见过太多对女性创始人有偏见的理工男,都应激了。”丁楚吐槽了一句,继续道,“主持人是前扶恒的战略负责人出身,很懂技术,但脾气不太好。现场评委阵容偏硬派,问的问题很刁,有创始人去年现场被怼哭了直接没拿到下一轮。”
“我倒是不怕被怼,只怕他们不掏钱。”叶语莺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药茶 ,挑了挑眉,随口问道:“评委里有谁?”
“初步定下来的有赤杉的冯霆、辰泰的高拱,还有江汇资本那边会派一个代表……目前流出来的消息是,可能是他们在国内的合伙人周若忱。”
“周若忱?”叶语莺目光轻轻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好像是百越出来的?”
以前在网上搜索程明笃的时候,她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名字。
“对。”丁楚点头,“他是百越系的老牌合伙人,当年和程明笃一起孵化的百越,现在在江汇负责TMT(科技、媒体和通信)板块,也是这几个人里面最有可能投我们的人,而且从尽调到投后,他都有一票决策权,而且……”
“听说有时候会议的一个隐形评委,只旁听不出声,最近正好百越资本在看这一块,如果运气好,可能现场钦点。”
叶语莺目光微凝,“百越谁来?”
丁楚顿了下,“不确定,不过程明笃当天有个公开演讲,时间重合了,应该不是他亲自来。”
空气忽然沉了一拍。
叶语莺捏着拐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些,但她只是慢慢将保温杯放回车载杯槽,语气波澜不惊:“他不是去年就不管早期了?现在回来了?”
“现在他是什么都不说,外界猜都猜不透。他最近投资的风格有点奇怪,但是他一直都挺疯狂的,只要他看准了,哪怕是种子轮项目,一周内能涌进上亿预估的跟投……”
丁楚在提及程明笃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像提及什么人物一样,完全不需要额外介绍,因为但凡在国内走上科技初创这条道路的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程明笃的。
叶语莺垂眼,将杯盖转紧,声音平稳:“程明笃……”
曾经她熟悉到几乎形成嘴皮子肌肉记忆的名字,在多年来她没有任何机会提及和缅怀的名字,现在被上唇碰下唇这样说出来,有些奇异的生疏。
叶语莺沉默了两秒,捧着保温杯没说话,车窗上映出她眼底一点短暂的光。
她失笑:“原来他现在,这么厉害。”
从初见之时,就已经技能点打满,现如今,她在进步,他也在进步,两个人都在进步……
这说明两人相距的距离始终是不变的——依旧那么遥远。
程明笃如今站在江城风投界顶端,不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他是风口的制定者,是新规则的定义者,而她是从泥沼中爬出来的赌徒,拼上残破的身体让医生打封闭也要保持体面重新坐回牌桌的人。
听到程明笃不出席,她心里是有些庆幸的。
她无法想象,在那个狭小到让人窒息的投融闭门厅里,他们相见的场景。
在那样一个光线冰冷、问题犀利的环境里,再一次直面他。
他坐在评委席上,她站在聚光灯下,哪怕准备得再充分,也难保下一秒不会在他的注视下心跳失速、语言卡壳——像多年前自己在巷子里与人斗殴,被打得眼角出血,一抬头,看见他正注视着自己一样。
他站在那,像这城市里唯一没被染脏的地方,眉眼冷淡,眼神克制。
那眼神中情绪难解 ,不是厌恶,不是关切,而是惊讶中像在审视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目睹了自己最狼狈野蛮的一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