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面,一个捣着山药,还有中间那个他见过几面的黎师傅,正拿着长柄勺往那砂锅里搅着。他这几日也听到一些风声,譬如大理寺的朝食热闹非凡,一日日的都排着长队。刘茂春还特地来找过他几次,说再这般下去他们两人在这食堂还有何立足之地!
王师傅对此不屑一顾,不就是个女娃子吗,花样多一些,大人们也就是吃个新奇。等吃腻了,还不都是一样噻。
今日难得在食堂碰见,见着她正在煮粥,也没有闻到之前如他们所说的香味,更是断定传言必是夸大其词,不可信也!黎书禾见着来人,对着他微微颔首,又打了个招呼。王师傅应了一声,就去了自己那边的灶台,忙活自己手里头的事了。他最近新研发出一到茱萸油炖豚肉,再洒上一些胡椒末,那等辛辣的味道可太绝了!
用食的大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有几个见着黎书禾还打了声招呼,问道:“黎师傅,莫不是你也来负责这午食了?”黎书禾赶紧摆手:“我就是借用一下这灶台,王师傅已经备好午食了。”那位大人一听,方才那喜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拖着沉重的步子又往王师傅那边走了。
这时,砂锅中也发出"咕噜咕噜”的翻滚声,揭开锅盖,莹白色的粳米在锅里沸腾着,粒粒分明,却又像是溶化在了水里。最上面还浮着一层米油,洒上一点韭菜籽搅一搅,这锅暖身驱寒的“神仙粥"才算是熬好了。
白雾腾腾而起,田七感叹道:“这还是头一次师父做菜的时候没闻到那股浓郁的香味。”
春桃立马反驳:“米香也是香!师父这锅粥熬的都比其他人要香稠一些。”“可别捧杀我了!“黎书禾笑着把粥盛了满满一陶瓮,又带了几个田七刚蒸好的馒头,便往监牢的方向走了。
大理寺监牢。
监牢里一股的阴暗潮湿味道,阴沉沉的,只有几间窗户露出一点光亮。黎书禾提着食盒说明了来意,又把炸好的花生米端出来:“刚炸的花生米,给两位差大哥拿回去配酒喝。”
花生炸得酥脆,一个牢狱扔进嘴中嚼了嚼,显然十分满意。娃娃脸牢头咂巴着几下嘴巴,便将人引到了最里面的一间。“黎师傅,就是这儿了,陆少卿特地交代过,把她一个人关一间。”“多谢。”
黎书禾走了进去,把食盒放在地上。
正倚靠在墙上的绿芜听见响动睁开眼睛。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绿芜没有说话,把脸别了过去:“马上都要死了,吃了饭只是死的晚一些罢了。”
她的眼眸里黯淡无光:“早一天晚一天的,又有什么区别。”“有区别。"黎书禾已经把食盒里的粥拿来出来,上面还升起腾腾的热气。她说道:“过而弗悔,我并不是来劝你什么。彼时豺狼相逼,你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并非蓄意杀人,自卫而已。”一句话,让绿芜眼里有隐隐动容,又蓄满泪水。黎书禾拿起调羹将碗里的粥拌了拌,递了过去:“我熬了许久的,尝一口试试?″
绿芜伸手接过,却迟迟没有动口。
她说:“我会被判斩首吗?什么时候行刑?“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到时候还麻烦女郎替我和兰香院里的姊妹们说一声,最后再麻烦她们一次,来替我收剑尸骨。”
黎书禾沉默片刻,说道:“我曾听闻,人若死前没有吃饱饭,死后要被投入饿鬼道。你没做错事,就算是死,来世投个好胎不好吗?”听到这话,绿芜的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声音有些发颤:″你觉得……我没做错事?”
说完又悲凉地笑起来:“我可是杀了人!”“我说了,你不是蓄意杀人,自卫而已。”“不,不是的……“绿芜不知道听到什么,惊恐万分,嘴里不停喃喃,“杀了人,我杀了人,我死后也要下地狱的!”
黎书禾见她如此执拗,高喝一声:“绿芜!”绿芜把头慢慢抬起来。
“现在你还活着,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