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聆雪
从午时至入夜,明越都在与方笠研究《麻衣相法》里的内容。她发现她上回给徐吟寒看手相时,漏了一条线一一人纹,关乎姻缘。
而且看手相时也不只看线纹长短,还要看掌型,观八卦,总之复杂得很,她看了一天,也只学到点毛毛雨。
明越回到隔壁的屋子里,却没见徐吟寒。
已近戌时,冬日的天又黑的早,徐吟寒在这村子里应也无事可做,那他会去哪呢?
明越点起一盏明灭的油灯,放在她的石桌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书。可不知是不是灯火太微弱,书上的字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她非要挤着眼睛才能稍稍看清。
眼睛睁累了,她低下头来,揉揉按按。
再看看窗外漆黑的夜幕。
徐吟寒还没回来。
“吱呀一一”
像突然被什么惊醒似的,她立马看了过去。一玄黑身影从夜幕中走出,被昏黄的火光一点一点映照出轮廓。冷冽夜露随之涌入,扑散屋内好不容易氤氲的暖意。“徐吟寒!”
石桌旁的少女挺直了腰背,朝他盈盈一笑。徐吟寒进门的脚步顿了顿,默默扔了手里擦过血的巾帕。“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啦?”
他去一旁的水盆里盥洗,心不在焉道:“去了趟蔚县。”他双手浸在冷水里,那样渗骨,隐约可见他手背蜿蜒的青筋。一缕缕血在水中晕染开来,他面不改色舀起一捧水,往面上一扑。明越:“那蔚县现在如何了?我们若是要离开,是不是会安全一些?”水珠从他额角、鼻梁、脖颈滑落,经过他喉结时,轻轻一滚,沁入他微微敞开的衣襟,转瞬即逝。
他懒懒睨她一眼:“我以为你不想走了。”明越不解:“怎么会,我留在这儿干什么?”“和你那个识字的阿笠哥哥谈情说爱,不是挺好的?”少年的嗓音带着几分散漫,和他的眼神一样,没多少情绪。明越愣了愣,道:“你胡说什么……?””她捧起手里的书:“我还不是为了你,要给你看手相,这次我全都明白了。”
说话间,徐吟寒已经走近了她,在她身旁坐下,主动递出了左手:“你看。”
明越凑近了些,指尖在他掌心缓缓摸索。
一点一点,描摹出他掌心的形状,有点痒。徐吟寒低眼看着认真伏案的少女,她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支银白步摇在她鬓边摇晃着。
自从来了村子,她为掩人耳目舍下许多首饰,穿得也是农妇的衣裳,今日带血的衣裳洗干净,她一穿,便又像极了不认识他的时候,那个对他颐指气使的大小姐。
“……这个是你的天纹,这个是地纹,哦,还有这个,是人纹。”徐吟寒只听过前两个:“人纹?”
明越抬起头来,示意他看:“是呀,人纹是看姻缘的,你看,我的与你的很相像一一”
她伸出右手来,与他的手放在一起。
轻轻触碰到边沿,徐吟寒微微蜷了下手指。“都是很长,又很干净的一条线,"她看着他笑道,“看来你跟我一样是很专一的人呢。”
她的眼里有星星般细碎的光在闪动,徐吟寒看着,似乎还能看到他的身影。“还有什么?"他垂眸问。
“我看看……”
明越看着看着就有点忘,她又要回去看书上的内容。她眨了几眨眼睛,眉头蹙起。
徐吟寒:“又看不懂了?”
“不是…“她慢吞吞说着,忽而合上书,起身道,“今天就看到这儿吧。”徐吟寒失笑:“这么快就没耐心了?”
走出油灯能照亮的那片狭小的地方,明越望着茫茫一片黑暗,指尖不由折了页书,反反复复。
“你不是总觉得我看书无聊吗?”
她闷着声音道,“倒确实有些无聊。”
徐吟寒收回手:“我没说过。”
….…"总在该承认的时候不承认。
明越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