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她走的意思,将药放到案上。小瓷盏里,乌沉的药汤仍在冒着热气,苦味翻腾着窜入鼻尖,像细针般一丝丝扎进来,带着刺人的呛意。
“这是大人下午让人送过来的。”云初细声补了一句。姚韫知伸手端起药盏,低头轻轻吹了口气。才抿了一口,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苦得厉害。
云初立刻给姚韫知递了一颗蜜饯。
姚韫知拈起蜜饯,“有心了。”
“这都是大人让奴备下的,"云初道,“大人一直很关心夫人。”她顿了顿,目光同姚韫知短暂地交汇之后,又轻轻移开,“前几日大人出门前,就把夫人的事交代了一遍。今日不放心,又遣人来嘱咐了奴几句,让奴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
“他说夫人这几夜总是睡不安稳,一宿会翻好几次身,半夜容易惊醒,手脚凉得厉害。正好这几日他住在清虚观,特地去找道长求了这方子,让夫人试一试。还有,夫人衣箱里那件轻裘,也是大人下午让人送来的,说这几日天凉,夫人爱咳,千万别冻着,还有……”
听到这里,姚韫知抬眼看了看云初,打断道:“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明日他再遣人来的时候,你替我传句话一-他在山上陪着母亲,本就辛苦。府里的事情,便不用再费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云初却咬了咬嘴唇,“奴的话还没说完。”“你说。”
她手一偏,那枚蜜饯″啪"地落回碟中,瓷声清脆,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云初低下头,继续说道:“晚膳大人也有交代,说是要清淡些,夫人最近食欲不好。奴按照单子备了清蒸鲈鱼、炖豆腐圆子、鸡汁煨冬笋,还有小米山药粥,可夫人一直到天黑还没有回来……
她的声音愈来愈低,目光也低了下去。
可下一瞬,她忽然抬起头,直视着姚韫知的眼睛问道:“奴多嘴问一句,夫人今夜究竞是同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话一出,空气像是被勾住了线,刹那间绷得紧紧的。姚韫知却是笑了。
“云初,“她叹了口气,“你说这么多,便是要等着问我这句话吗?”云初仿佛被她盯住了片刻,垂眼避开那视线,声音低了几分:“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夫人安危。”
姚韫知没有立刻回应。
她的笑意收了回去,目光沉静如水,看不出半点怒气,却叫人有些惴惴,“我记得,我出门前就同你说过了,我与宜宁公主,有要事相商,身边不方便跟着人。你现在问我这句话,倒是个什么意思?”屋中静得出奇,忽然烛芯轻爆一声,火苗忽地炸开一星小光,光线随之一晃,将两人面上的神色映得明明灭灭。
云初自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悦,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解释:“奴不是有意多问,只是今下午去了一趟照雪庐,给任公子送琴谱。可那边屋门紧锁,一直无人应声。守院的婆子说,任公子自午后出了门便未再回来………姚韫知忽然问:“给任公子送琴谱这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了?”“夫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姚韫知看着云初,语气平静,“我今日确实是和任九思一起出的门。”
云初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坦然承认,刚要开口,又听见姚韫知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确实有些好奇,你的这些话,是为了谁说的?”
她顿了顿,眼神微冷,“是我,还是允承?”云初嘴唇动了动,旋即低声道:“奴自幼跟在夫人身边长大,夫人对奴的好,奴从来不敢忘。大人……大人待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跟着夫人进张家,是奴的福分。大人嘱咐奴要照顾好夫人,奴不敢不听。况且,这些也是对夫人好的。夫人这样问奴,是觉得奴对夫人有二心么?”“不是我怎么想,“姚韫知语气淡淡,“你自个儿回头想想,你这些日子的种种所作所为,叫我如何能够放心。”
云初还要解释,姚韫知已长长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