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九思怂了怂肩,一脸不在乎道:“那又如何?”
姚韫知说道:“公子既是宜宁公主的面首,便应该忠心侍奉主上。若她知晓你今夜对她身边的人这般举止轻薄,你以为她还会愿意护你周全吗?”
闻言,任九思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过了好半晌,他的笑声才渐渐止住,语带嘲弄道:“小人若不是被宜宁公主看中,也不会被驸马一路追杀,沦为一只仰人鼻息的丧家之犬。公主从前固然宠爱小人,可小人于公主而言,与她身边的小猫小狗根本毫无分别,觉得麻烦了便可以随意丢弃。要我说,咱们这位公主殿下,实在是薄情得很呢!”
姚韫知一怔,没想到他竟会对宜宁公主口出恶言。随后,又听见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何况,而今真正救小人于水火的,难道不是夫人您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姚韫知又走近了几步。只是这回,他行动间不再似方才那般轻薄冒失,竟换上了一张柔情似水的面孔,缱绻的目光落入她的眼中,星辉般的瞳仁在朦胧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明亮。
若非适才目睹了这人变脸有多快,只怕她也会被这双无辜的眼睛迷惑。
姚韫知冷笑道:“公子这是何意?”
任九思道:“世人都道宜宁公主多情,这话说得对,却也不全对。”
听到任九思的这番论调,姚韫知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明知不该停在此处同他饶舌,但还是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任九思见她这般反应,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这些年,陪伴公主身边的男子多如天上的繁星,却无一人能得她倾心相待。您觉得,她究竟是多情还是专情呢?”
姚韫知立刻反应过来他此言是在暗指宜宁公主钟情的是言怀序,面色一沉,斥道:“大胆!公主的私隐岂容你议论?”
这样的斥责对任九思来说实在不痛不痒,他索性迎着姚韫知冷冽的目光看去,悠悠道:“夫人不必把小人当做傻子。公主为何对小人青睐有加,驸马为何如此憎恶小人,夫人看到小人的第一眼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小人不是不知道。只怕你们透过小人这双眼睛,看到的不是九思,而是那个已经长眠于地下的故人吧。”
姚韫知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神情陡然一僵。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将对话引到另一个方向。
“天下倾心爱慕公主的人,犹如恒河沙数,不单单只有九思公子一人。就算公主心有所属,不能钟情于你,你也不该心存怨望,做出这样有失人臣本分的事。”
听到这话,任九思嘴角上扬,眼神中透着几分不羁与玩味,反问道:“倘若小人说臣爱慕的不是公主,而是夫人呢?”
姚韫知骤然变了脸色。
他却似对此浑然不觉,仍直视着她的双眸,一脸恳切道:“若夫人垂怜,许小人侍奉在侧,即便做一个最低等的奴仆,给夫人洒扫庭院,叠被铺床,小人也甘之如饴。只要夫人一声令下,小人定当唯夫人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秉性让姚韫知彻底失了耐性。她懒得再同任九思废话,拂袖就要走开,可他再一次挡在了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姚韫知冷着脸道:“好狗不挡道。”
任九思一动不动。
姚韫知又骂:“给我滚开!”
任九思仍旧直挺挺地立在姚韫知跟前。
姚韫知忍无可忍道:“你这个人究竟还要不要脸?”
任九思挨了骂,却像是得了什么夸赞一般,唇边的笑意却是越发浓烈。
“夫人,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姚韫知厌烦地掀起眼皮,故意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追问。
任九思勾起唇角,兀自往下说道:“赌夫人有朝一日会对我交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