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在被窝里扭来扭曲,“第一个把你变成小猪!”祝晴不得不适应骤然加快的工作节奏,而盛放也要继续适应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小日子。
其实,即便是前些天,他也要去上学,外甥女也要去上班。但至少从傍晚开始,舅甥俩还能窝在沙发里,一个翻与植物人术后护理有关的医学书籍,一个看绘本。又或者一起蹲在电视机前,对着卡通片傻笑。不像现在,晴仔又得很晚才回家,而放放在萍姨的“监督"下趴在露台,眼巴巴地盼着晴仔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就像是一颗望甥石。
好在小朋友的沮丧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找到了新的关注点。
放放站在日历前,手指戳着数字:“是周三啦!”盛放记得,晴仔在游乐园时说过,二姐的案子将在周三宣判。“晴仔,我要去法庭!"放放仰着小脸。
祝晴的目光落在日历上。
距离半山白骨案结案已经过去四个月,盛佩珊的案件到了最终审判阶段。那天她收到法院通知,告诉了放放,但从没想过要带他去法庭。在原剧情里,小反派因为盛佩珊的事,被所有人指指点点。每次他愤怒地回击时,那些人就笑得更加恶劣一一
“怎么?你也想学你二姐杀人吗?”
可那时候的小反派根本不懂。盛佩珊对不起很多人,却唯独没有亏欠过盛放,别人说她坏,他就跟人打架,别人说她该死,他就骂回去。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家人和是非,不能混为一谈。
祝晴的脑海里闪过半山别墅壁炉里的那具白骨。她想起何嘉儿的母亲老泪纵横,掩面哽咽着说一一“就当我的女儿几…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做她的战地记者吧。”祝晴不想让放放亲眼体会亲人受审的残酷。但善恶是非,必须让他明白。
盛放静静地听。
他嘴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奶黄包,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牛奶。
浓郁的奶皮沾在他嘴角,祝晴伸手用纸巾轻轻擦掉。“像白胡子老爷爷。"她唇角微扬。
放放立刻纠正:“是白胡子老舅舅啦!”
祝晴成功转移了放放的注意力。
可过了好久,小朋友突然放下杯子。
“不要以为你成功了哦一一”
“什么?”
“我还记得呢。"盛家小少爷眯起眼睛,“只是不去啦。”犯罪就是犯罪,晴仔说,二姐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在她铁锹底下猝然消逝的生命,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偿还的。盛放还小,可他懂得这么多道理。所以祝晴总是平视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和他对话。
晴仔告诉他,每一条生命都是宝贵的。
放放用力点了点头,把最后一口软乎乎的奶黄包咽下去。他记住了!
清晨,祝晴刚踏进警署大门,就见小孙和曾咏珊急匆匆往外走。荣子美的行踪查到了。
“超市人事档案里没登记她的具体地址,同事都说跟她不熟。”“户籍科的旧地址早就已经过时,荣子美和她母亲搬走很多年了。”“好在有超市店员回忆,荣子美曾经因为母亲住院而请过假,我们这才锁定了医院位置和具体病房。”
祝晴、曾咏珊和小孙赶到医院,穿过住院部,在三楼拐角处找到了三零一病房。
推开病房门,六张病床紧密排列。
这个时间,探病的人还没到,并不算嘈杂。荣子美正坐在床边,给母亲按摩掌心和手臂,动作熟练。见警方亮出证件说明来意,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就在这里谈吧。”“护士马上要来查房,我要在这儿等着。”“你们刚才说,找到小燕的手指头?“荣子美问。“是断趾。”
病床上的荣母中风严重,歪斜的嘴角发出含糊的鸣咽声,攥住女儿衣角。“没事的。“荣子美拍拍母亲的手背安抚道,“是为小燕的事。”调查显示,这对母女与邝小燕的关系比想象中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