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爹地妈咪。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墓碑上的浮尘,拔掉几株从石缝里钻出的杂草。放放小朋友是晴仔的发言人。
在外甥女沉默时,他总能奶声奶气地替她开口。“大姐夫,我们来看你啦。"他踮起脚,小手拍了拍冰凉的墓碑,“可可现在是大孩子咯,你还认得出吗?”
盛家小少爷对大姐夫毫无印象,即便盯着照片,也感到陌生。只觉得细看之下,晴仔的眉眼像妈妈,鼻梁像爸爸。他们在墓前铺开报纸,将餐盒一一打开。
这些都是萍姨特意准备的,她说,大姑爷生前最爱吃这些。“先让大姐夫闻三下。"盛放煞有介事地捧着叉烧,凑近墓碑,“萍姨说的。这是祝晴第一次祭拜自己的父亲,却给他出了道难题一一手术……该做吗?
照片里的男人笑容温和,仿佛在静静注视着她。祝晴垂下眼,喉咙微微发紧。
这几年,几乎没有人来探望过他。
“以后我会常来的。"她低声说着,声音被微风吹散。过了许久,她牵起盛放,转向另一侧的墓碑。“爹地妈咪!"小不点一下子活泼起来,像是终于见到“熟人",“我来啦!“我已经从半山搬出去啦,我们最近搬新家,还邀请了警署的弟兄和咏班来做客。”
祝晴提醒:“不是最近,好几个月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放放像小大人一般感慨,“原来那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我很乖哦,在幼稚园拿到'顿顿吃光光′奖状!晴仔把奖状贴到她卧室墙壁上,撕不下来,所以没办法啦,不能拿来给你们看。”“前两天晴仔住院,顺便给我量了身高,我又长高啦。萍姨说,只要我好好吃饭,每天都坚持喝牛奶,很快就会和晴仔一样高的。”盛放看了一眼晴仔,突然露出后知后觉的小表情。他差点被糊弄过去,萍姨说得不对,应该不会很快…“对了,爹地妈咪,还没有正式介绍呢。"他拽了拽祝晴的袖子,一本正经,“这是晴仔,你们的外孙女,我的外甥女。”小朋友搞不懂,搞不懂自己和大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反正无所谓,大家都是一家人,他的妈咪,晴仔应该叫“外婆”。祝晴正蹲着摆放餐盒,盛放踮起脚,小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舅舅很有长辈的样子,催促道:“晴仔,喊外公外婆!”“外公外婆……”
秋日清晨,柔和的、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安静的墓园里。他们按习俗分食着烧鹅和蛋挞,放放像是真的在野郊游,时不时没头没尾地抛出一句童言童语,冰凉墓碑仿佛都染上温度。忽地,盛放仰起脸:“人死了以后,真的会变成鬼魂吗?”在办“鬼来电"的案子时,祝晴就曾回答过这个问题。此刻,她的答案仍旧没变。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但就算是真的……“盛放往她身边靠了靠,“我也不害怕。”他不怕,因为这里住着的,是他的家人。
最亲、最亲的家人。
就算他们离开了,也一定会保佑他和晴仔一一保佑放放快高长大,保佑晴仔…做出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祝晴告诉放放,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请假了。接下来他必须好好收心,回去上幼稚园,否则耽误学习进度怎么办?盛放鼓了鼓腮帮子。
幼稚园明明就是玩积木、吃点心的地方,哪里需要“收心"呢?不过看着外甥女疲惫的神情,他决定不反驳。做长辈的,要给孩子留一些面子,得快乐时且快乐,没必要和晚辈争论这些啦。
下午祝晴带着盛放回半山。
萍姨每周要去半山别墅收拾一次,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路上絮絮叨叨回忆着往事。
“这套房子装修时,全都是二姑爷亲自监工的。等到搬屋,其实大小姐和大姑爷就已经搬出去住了,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陪老爷吃顿饭。”提起大小姐、大姑爷和二姑爷,萍姨不由唏嘘。经过餐厅,她依稀记得当时盛家一大家子人围坐着的场景,而如今却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