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断,笼中少年蜷缩的身影在烛光中逐渐清晰。那少年的琵琶骨被锁链贯穿,悬在空中,心口处插着支桃木钉,心头血源源不断地被引入他身下一座小炉鼎中。
重妩伸手挑起那少年下巴,火光映亮他青紫肿胀的面容,她瞳孔骤缩,浑身发冷,低低喝了一声:“崔兆!”
自打在云裳阁初见之后,每次见这少年竞都是这般凄惨模样。重妩立刻劈开他身上缠绕的锁链,少年躯体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她拖着他的身子走出笼中,却正正对上两道身影。
皇帝一只手搭在国师肩上,那国师身形佝偻,显是方才那一掌将他伤得不轻,二人身上明黄龙袍与雪白道袍被阴风卷得猎猎作响。皇帝抬起另一只手,数十具斗篷人傀登时从暗处涌出,将众人团团围住。他神情平静,语气和缓得堪称慈祥,却莫名让人从中听出悚然寒意,道:“仙子,朕早就说过,在这宫中,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不该动的人也不要动。”重妩将崔兆残破的身体倚在自己肩上,冷笑道:“原来是你。”她方才对那国师下手毫不留情,是因怀疑他便是当日在梅园中袭击她的蒙面人。然而人的言语能伪装,身体却做不得假,虽只是一击之瞬,她已能感觉得到,这国师的确体质孱弱,手足无力,与那出手凶狠的蒙面人截然不同。重妩直勾勾盯着那皇帝,见他广袖轻扬,那群人傀立刻听话地退了两步,只是仍然包围在众人身边。
殷穆不可置信地道:“你是牵机人?”
皇帝似乎有些疑惑地向他看来:“牵机人又是什么?”重妩攥紧双拳,咬牙切齿地道:“当日在梅园,你为何要杀我?又为何自导自演这一出大戏?”
那皇帝惊讶极了,双眉一轩,道:“朕何曾说过要杀你?今日在宫宴上,朕方才初次见到诸位仙师,仙子这又是何意?”他的话如晴天霹雳般,重妩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喃喃道:“你也能操纵人傀?难道、难道这皇宫中竟有两名牵机人么?”皇帝一张脸波澜不惊,沉静道:“仙子,眼下当务之急是救出焕儿。这些事,朕以后再和诸位解释罢。”
他转身离去,那群人傀寸步不离地守在众人身后,似囚牢中的狱卒一般紧紧盯着他们。
芙瑶忽得蹙眉道:“你受伤了?”
她目光望着重妩,眉头紧锁,重妩纳闷道:“啊?我吗?没有啊?”芙鳐道:“那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重妩低头望去,见自己衣袖果真被温热液体浸透,湿哒哒地贴在她手臂上,她心中陡然一惊,看向一旁倚着她的少年,低声道:“是崔兆的血。师姐,可还有救么?”
芙瑶皱着眉走上来,有些嫌弃地望着那昏迷不醒的少年,荆云涧与殷穆将他接过,一边一个架住他的身子。芙鳐动作利落,将他衣襟撕开,露出心口处碗口大的狰狞伤口,仔细看了看,道:“还没死。”她从袖中摸出个药囊,从中掏了一颗药丸丢进少年口中,又在他伤口处撒了些药粉,不耐道:“我这丹药可是很难炼的,你以后得还我!”重妩失笑,道:“好。”
她忽觉右臂一凉,随即被人兜头罩下一件外袍,铺天盖地的松雪气息将她幽缠。
荆云涧以剑气裁去她被血浸湿的衣袖,又将自己外袍披在她身上,给她系好衣带,淡声道:“这里没有炉火,你穿着湿衣裳会受凉。”重妩早已习惯师兄对她的诸多照顾,便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裹了裹衣襟,小声道:“师兄,这皇帝很是古怪。这地方恐怕不只关了崔兆一人。”他点头,道:“想来那皇帝与国师串通,在此设下祭坛,应是在行什么逆天之术。”
话音未落,便听苏妙弋沉声道:“不错,的确是逆天之术。”几人中数她最为博闻强识,殷穆急声问:“师姐,那鼎中炼的是什么?”苏妙弋一双眼睛望向那不远处的青铜巨鼎,轻声道:“显而易见,炼的是活人生魂。”
“什么?!”
虽已猜到几分,可听她细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