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也要小心敬人。
“伯独也这么说?"德昌帝脸上的表情消失。薛含桃老实摇头,“世子之前旧伤复发,大夫现在让他修养身体,他让我自己去想,告诉我不会帮忙。”
德昌帝面庞一寒,想到上次他宣蔡存进宫授意立太子一事,而蔡存总是将话头引到伯种与狄恒的身上。
说他们居心不良,表面赞成立太子,实际上是对他这个天子不满。万一立下太子后,这些武将悍然发动政变,就如同当年的太、祖黄袍加身或是挟幼主以令诸侯,该如何是好。
德昌帝半信半疑,但到底听了一些进去,因为蔡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能活到现在全靠德昌帝。
然而今日,薛含桃的一个问题让德昌帝忽然意识到蔡党势大,已经到了只能避开的地步,而权势同样不小的崔世子却病痛缠身,久未露面。崔伯独,他昔日最忌惮的人,现在命不久矣。“朕是天子,蔡存,岂敢!"德昌帝龙颜大怒,厉声命人查清此事。“原来陛下真的更厉害。"薛含桃喃喃细语,根本没想到她的三言两语会引发怎样的风暴。
何焕意识到了,他深深地看了这个口拙舌笨的小姑娘一眼,接着垂下了头。德昌帝匆匆离去,薛贵妃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也陷入了沉默中。“阿姐,我和稽夫子都是曾经求告无门的人,我给他留下我的名帖,只是想给他一些希望,无论他找不找来。"薛含桃觉得自己帮上了一些忙,对着薛贵妃说道。
“这样也好,我儿身边绝不能有一个指手画脚的权相。"薛贵妃沉思过后,认为趁着德昌帝精力还在,为她的皇儿除掉一个未来的障碍,对她和小皇子都有利。
“嗯,小皇子身边不能有坏人。"薛含桃重重点头附和,告诉薛贵妃狄将军是好人,“他会保卫我们的家乡,而那些满口仁德的大人只会令我们流离失所。”就如从前的丰县刘县令,若非他贪污了修建堤坝的银子,或许洪水过来的时候,可以多撑几日让桃林村的人逃命。
闻言,薛贵妃久久未语。
她想起了自己丧命在水中的父母家人,他们的死何止刘县令一个罪魁祸首,陛下早就知晓樊州发了洪水,为了不让她怀有皇子的消息透露出去,他瞒住了她也瞒住了宫外的人。
人心确实太奇怪了,他们活着的时候薛贵妃恨他们,宁愿永不与他们相见。可是当父母真的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的时候,薛贵妃慢慢地竟然回忆起来曾经他们对自己的几分爱护。
“小桃,你为…他们立下的衣冠冢在何处?”薛贵妃问起了父母的坟墓位置。
“水没有退下,大伯父和大伯母的一两件衣服被我葬在了山坡上,只有那里能站人。”
薛含桃小心翼翼地望向堂姐,说那时自己身无分文,并无立下墓碑,只摆放了几块不大的石头。
更大一些的石头,她搬不动。
“好,这便足够了,阿姐不怪你。”
薛贵妃顿时泪如雨下。
回到崔世子的身边,薛含桃的情绪不大好,即便她有了相当大的进步,成功和德昌帝告了状。
“堂姐的心里果然还惦记着大伯父和大伯母,就算他们曾经逼迫过她。“她耷拉着脑袋,很庆幸自己当时见到堂姐的第一面没有将大伯父大伯母对她做的事告诉堂姐。
闻言,崔伯独淡淡道,“人之常情,亲情若是能轻易割舍,天底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痛苦。”
比如他自己和定国公崔羿父子两人。
曾经,他的父亲虽然明哲保身很快和他的外家划清了界限,但在那么多儿女中,他确实得到了父亲最多的宠爱,最多的看重。“他亲自为我启蒙,为我延请名师,在我得中状元时,将整个东院给了我,库房中那幅九州定海图也是他千金买来送我的。”可是,同样是他,在清楚意识到长子的大胜归来惹怒了宫中的皇帝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舍弃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