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短命鬼,他们才是,“蠢东西!”听惯了崔伯独对一些勋贵宗亲的评价,她学的很快,一句蠢东西脱口而出,声音还不小。
嘲笑的那人登时发怒,骂了一句下,贱的农家女。“十一郎。“伴随着定国公的喝止声,一只刻有火纹的铁革袖带骤然击出。大放厥词的曹十一郎直接仰面倒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两颗牙齿,人随后也晕厥过去。
“定国公管不好你的外侄,他便是这个下场。”崔伯种不慌不忙地将铁革收回在袖口,看也不看,牵着目不转睛的桃子离开。
定国公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出声。方才那一刻,他似乎又见到了从前意气风发的长子。
唉。
“世子,这是什么?打人很厉害。"薛含桃的眼睛很亮,她说不清楚什么感受,世子的变化让她的心脏跳的更快。
“武将束袖用的铁革,喜欢就拿着玩。"崔伯肿将那只铁革解下递给她,他的一只袖子自然而然地散开,宽袖长袍,金冠玉带,看上去便是文人打扮。而当铁革束起袖子,一紧一松,他告诉薛含桃这叫作文武袍。“我等会儿再还给世子。"薛含桃认真地听着,眼中的亮光一直没有消失。她的一只手被他牵着,一只手抚摸铁革的山火纹路,走了许久仍是兴致勃勃。
忽然她想到什么,试探地问,“十一郎,是安定曹氏的曹十一郎吗?”定国公的外侄,理应是曹夫人的亲侄子,也姓曹。“你何时知道的他?"崔伯肿揉捏着她的手指头,漫不经心心地问道。“王牙媪同我提起过,”薛含桃很激动,拉着他要去王牙媪的家中拜访,“王牙媪是住的同我很近的一个媒人,她家中立有世子的长生牌位,若能见到世子,必定高兴地不得了。”
有人恶毒地诅咒世子是短命鬼,但更多的人默默地向上天祈祷世子可以长生。
薛含桃想让他听到美好的祝愿,而恰好这里距离王牙媪的家中很近。“三年过去,京中百姓大多已不再识得我。"崔伯肿的反应平淡,时间会埋葬一切,他早就被世人遗忘,许多次他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只记得一个崔世子的名字。
或许再三年过去,他们连这个名字也会忘记。所以,他很执着地让他的桃子记住他,用尽卑劣的手段,至今不曾后悔。“不,王牙媪一定记得世子。“薛含桃的态度坚定,她去王牙媪家中两次,每次都注意到世子的长生牌位前摆放着新鲜的瓜果点心,很整洁。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崔伯种动了动嘴唇,未曾拒绝,生机勃勃的桃子太讨人喜欢。
他们一同敲响了王牙媪的家门。
“谁啊?"王牙媪的女儿有些不耐烦地来开门,这个时间快要用午膳了,上门太不知礼。
“郎君,娘子,快快请进。"发现敲门的人相貌不似凡人,王牙媪的女儿当即摆上了一副笑脸。
她没认出薛含桃,也不识得崔世子。
“姐姐,王牙媪在家吗?我之前受过她的帮忙,特来上门致谢。"薛含桃默默地将自己的荷包充作了谢礼,里面有四五两的碎银。“在呢,小娘子太客气。“王牙媪的女儿接过荷包喜笑颜开,悄悄看了一眼贵气逼人的郎君,唤自家娘亲见客。
天嘞,她娘不会这么厉害吧?撮合成功了一对姻缘?“早就听到敲门声了,我看看是哪位……”王牙媪瞪大了眼睛,嗬嗬直喘气,她的女儿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时,她轰然跪在了地上。四十余岁的她,像跪拜庙里的菩萨一般虔诚,“那年,多谢崔世子救下我们母女的命。”
崔伯种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普通又臃肿的妇人,凝固了许久,他亲手将她扶起来,“不,现在是我要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没有忘记他。
谢谢崔伯肿这个人没有被“死去”。
“我说的对吧?王牙媪记得世子。"慢慢地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薛含桃像偷吃了蜂蜜一般笑的两眼弯弯。
不止王牙媪,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