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水灵,文文气气的,便心生好感,不禁出言指点道:“小娘子,做买卖呢,干坐着是不行的,得吆喝出来,不吆喝旁人也不知道你卖的什么?怎么知道自己需不需要买?”
圆娘道“大娘,我有写牌匾的。”
卖馄饨的大娘笑道:“你看咱们这一排的摊位,连带着对面那一排的摊位,哪个没写牌匾,这里人是不少,你们又是新来的,大家都急着入学,甚少有着眼看牌匾的,还是得靠吆喝。”
圆娘点点头道“受教了。”
卖馄饨的大娘满意的笑了笑,收好摊位推着小车走了。圆娘放眼一看,果然每个摊位都时不时的吆喝两声,各有特色,也确实吸引了一些顾客。
酒香也怕巷子深,不吆喝不行。
圆娘扯了扯嗓子,刚欲开口,却发现自己不会吆喝,她抿了抿唇,还在心里总结茯苓糕和凉粉的优点编段子。
只听耳旁传来两声干咳,辰哥儿清了清喉咙,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开口唱道:“卖凉粉,卖凉粉,酸甜爽滑的凉粉,一碗消暑解渴,两碗神清气爽,三碗金榜题名。”
他的唱调跟市井小贩的唱调还不太一样,他的唱调暗合了韶乐之律,那些读书人瞬间停下脚步,左右观望片刻,见是辰哥儿在吆喝,他们提步走了过来,一边看凉粉和茯苓糕一边跟辰哥儿搭讪道:“看小哥儿这模样是读书人?”辰哥儿笑着点头道“略读过几本书,不做睁眼瞎罢了。”来人听他刚刚那两声吆喝,便知他不只是粗读过几本书这么简单的,便笑道“贤弟谦逊了,只是摆摊的营生绝非长远之计,为何不在功名一途上用功?”辰哥儿笑道“家计艰难,得养家糊口不是?!”辰哥儿见他只是来找优越感的,一边笑着陪聊,一边给他递了一碗凉粉,那人落不下面子,被辰哥儿强卖了一碗凉粉。他刚想动怒,一尝凉粉,瞬间睁大了眼睛,三下五除二喝光一大碗,又接连点了三碗,还包了十块茯苓糕带走,最后付了五十五个铜板,对辰哥儿说道:“你也不容易,这两文钱不必找了。”
辰哥儿含笑道“多谢这位兄台,常来啊。”那人走后,圆娘悄悄拽了下辰哥儿的衣袖道“二哥,要不下次你去城东跟着师父他们开荒吧。”
这些读书人貌似挺瞧不上读书人摆摊的。
辰哥儿笑吟吟道“赚钱嘛,不寒惨。咱们又没偷没抢的,有何可避的?"他拍了拍她的手,将五十五文钱递给了她,继续吆喝茯苓糕。喊着喊着,喊来一个熟人,邻居潘大临。
潘大临是在府学读书的,今日正好开学,他在路上跟几个同窗探讨文章之事,忽而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辰哥儿和圆娘,他带着三位同窗走了过去,每人要了一碗凉粉,两块茯苓糕。
潘大临的同窗还在惊叹道:“潘兄近日文章精进不少,隐隐得了苏文的精髓,想必这次秋闱定能金榜题名。”
“就是,就是,常言道苏文熟吃羊肉嘛!”潘大临谦逊道:“哪里,哪里,我需要进步的地方还有很多。”另一个同窗好奇道:“潘贤弟可是得了什么特殊的机缘?可曾拜访了什么名师不成?可不能藏私啊!”
潘大临半开玩笑道“梦见神仙指点算吗?”大家屏息,叹道“算,怎么不算?!昔日李太白还梦到过妙笔生花呢,老潘兄梦里真得了神仙指点,这份机缘是寻常人得不到的,潘兄并非池中之物,他日定能鱼跃龙门,紫蟒金带加身啊!”
圆娘没想仔细听,但这些吹捧一股一股的随风直往耳朵里灌!苏轼在黄州的消息,大宋官员们人尽皆知,只是下面这些未取得功名的士子们就不清楚了。不过,即便他们知道苏轼在黄州,也没什么胆量来苏家拜访的,毕竟苏轼还在贬任上,这世上从来都是锦上添花容易,失势的苏轼足够让许多人自动离他远远的。
所以说,潘大临是个十分有胆气的人。
辰哥儿将凉粉端上桌子,也装作不认识潘大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