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猪里凭空多了一把银瓜子,想来是师父的手笔了。
圆娘摸着那些微凉的银瓜子,心中怅然,今天她在书房说的那些话,师父约摸是都听到了。
他又从瓷猪里搁了这么多的银瓜子,那是不是证明师父也赞同自己的观点,也是,他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怎么会看不清自身处境?有些事,不过是避无可避。
她又想起崔任暗地里对师父说的那些话,官家是喝了胡辣汤之后才想起师父的,而后才有了借王驸马之手赐砚之事,听崔任话音,朝中新党也并非铁桶一块。
今春以来夏人叩边,皇陵失火,新党借边关事谋私利,王安石按下葫芦起来瓢,官家欲起用程颢入经义局与新党共同主持修撰经义事宜,借以敲打新党,无奈被王安石驳了回去。
官家这才有了给苏轼赐砚一事,想借此压一压新党的气焰,此举暗中进行,偏偏的,只要汴京城里长耳朵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圆娘叹了口气,新党也罢,旧党也罢,都只不过是官家手里的一枚棋子,最终执棋的人一定是官家,不会是新旧党里任何一个人。这也是司马光、韩琦、欧阳修等一众官场老油条反对新政的原因,都是千年狐狸谁跟谁啊,玩什么聊斋?!这些在庆历新政中吃过一次亏的人早就看透了一切,不愿再做君王手中的刀,最后搞得民不聊生,而皇权却因此愈加膨胀难以辖制。
圆娘现在衷心希望王安石多挺一会儿,因为王安石在位时,无论新党旧党都有好日子过,一旦王安石失位,党争肆起,新旧两党轮流倒霉,颇受夹板气的苏轼更加倒霉。
而如今,苏轼倒霉就是自己倒霉,她又不安的数了一遍小瓷猪里的存款,但愿之后这些钱能撑的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