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来给自己擦洗,她动作不方便,两个丫头再加一个封嬷嬷,四个人费了好大劲儿,总算把身上都擦了一遍。封嬷嬷又给倒了些舒缓筋骨的药油,因而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配着床头薰衣草香包丝丝缕缕甜味,在帐子里萦绕。
顾姝臣不再言语,自顾自闭上眼睡去了。
沈将时想了想,抬手轻轻搭在她腰间,指尖触及绸制寝衣。顾姝臣怔了怔,想抬手去推开他,却被沈将时一把按住,他掌中薄茧摩挲过她手背,顾姝臣睫羽轻颤。
“孤答应你,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孤就告诉你真相。”月光映着他俊朗的眉眼,眸中倒映着顾姝臣的剪影,温柔之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顾姝臣咬了咬唇,眸中盈着点点泪光,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不言语。沈将时叹口气,指尖捻了捻她落在锦枕上的秀发,柔声道:“睡吧。”顾姝臣却没有动作,只是睁着一双杏眼看着他。太子殿下总是骗人,反正她不要再相信他了。沈将时见她不言语,也不强求,轻轻拢住她的柔美。第二日顾姝臣睁开眼睛时,沈将时已经走了。身侧的床榻一片冰冷,枕畔空余浅浅凹痕,她身上的锦被却是被细心裹好的。
窗外传来鸟雀的啁啾,春风吹拂着枝头新绽开的海棠花,簇簇花影透过窗棂,在青砖上摇曳。
她盯着被掖好的被角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叫人。采薇并竹青一起进来,服侍她漱口洁面。
竹青端着水盆出去,采薇帮顾姝臣梳理满头青丝,语气里带了些嗔怪:“娘娘,您昨日是怎么了?可吓死奴婢了。”她家小姐一贯温和,连对着她们也不曾有过那样的神色,怎么昨日就把怒火撒在太子身上了呢?
顾姝臣指尖绕着墨发,漫不经心答道:“殿下不都没说什嘛……”采薇忧心忡忡放下蓖子,端来镜子给顾姝臣照:“万一殿下恼了您,再也不来咱们长乐阁可怎么好?”
顾姝臣接过镜子照着,瞥了一眼身后的采薇:“他不来就不来呗,太子不来咱们就不过了?”
太子不想来,她还能绑着人家来不成?
反正这东宫里除了自己,还多的是地方供太子殿下去。太子不来,她自己难道就不过了?这么些时日,也未见过太子去过许良娣和张孺人处,她们两位姐子还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
反正她顾不着别人,顾好自己的心就是了。经过这接二连三的祸事之后,顾姝臣竞然生出几分参禅的感觉。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太子殿下的态度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再如何,只要她不自造孽,太子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可在这宫闱里呢,她明明没做什么事,却要被人暗害,轻则丢面子,重则实打实地丢了命顾姝臣摇摇头,她才二八年华,正是大好时光,既然宫里明枪暗箭都难防,不如守好自己的心,明哲保身多享受一段时间清平吧。采薇还想说什么,却见顾姝臣放下了镜子。镜面扣在锦垫上,发出轻微闷响。
眼下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去把豆蔻带上来吧。”
采薇应是,不多时,豆蔻被带到了她面前。她自昨日起就被顾姝臣关在后院里,最开始还会哭嚎喊冤,只是把嗓子喊哑了也没见有人来。此刻她衣衫还算齐整,可是精神却有些恍惚了,发丝凌乱,眼中也没了神采。顾姝臣并不看她,半倚在软枕上,神色冷淡,端详着指尖丹蔻。“本宫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要开口说,自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说之前要想清楚了。”
她斜睨一眼匍匐在地的女子,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笑。“你交待的属不属实,本宫自有法子验明。只是到时候把你交到太子那去,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听到太子,豆蔻的神色变了变,顾姝臣示意竹青把她堵着嘴的东西拿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说吧。"她慵懒开口。
豆蔻脸色白了白,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交代着。只是她到底动了些歪心思,虽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