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她甚至不敢想,这下面是不是还埋着许多生命,包括香云,包括府中曾经的熟悉面孔,最后是不是都被送到了这里……曲湘月紧咬住下唇,不忍再想。
愤怒与痛苦交织,促使她提起裙摆就向前奔去。魏宝山正负手立于一旁,好一幅事不关己的作态,冷冷地看着几个小厮将元绍景丢入坑中,然后拾起铁锹,卖力地向里面填上沙土。而坑中人的面上已无半分血色,口唇上除了干涸的血渍外,再无半点红润,像被冬日寒风吹透的雪花,全部的生命力都尽数抽离了去,那一铲铲沙土更是毫不留情地盖到他身上,盖住胸口、盖住脖颈、盖住……“住手!”
一道尖利的嗓音刺破黑夜。
魏宝山惊慌地望向声音来处一-曲湘月一袭红裙,大步奔跑在漆黑的晚夜中,犹如一团明亮的火光。
他愣在原地,随即就被跟随公主前来的一众人马冲上来押住。曲湘月不顾魏宝山,疯了一样地跑到坑边,瞬间就有股刺鼻的腐烂发酵气味直冲上来,即便早已做好了心心理准备,但也还是没忍住,被这浓郁的血腥气味刺激得胃中搅动不宁。
她压下心口的难捱,抬手抹去眼中噙着的生理性的泪花,向坑中看去一一这半年里,无时无刻都要强制跟在她身边的元绍景,现下正毫无生气地躺在这深坑当中,身上覆着一层沙士,看起来真的像一处为他量身打造的棺椁。“公主,您离远些,奴婢这就让人将元公子带上来…“佩兰紧跟着跑过来,想将她拉起来远离这污秽之地,不料却被她一把推开。曲湘月直接跳下坑去。
可坑洞太深,她鞋子并不轻便,一下没踩稳竟摔在一旁。“公主!”
细嫩的手掌磕在乱石沙土上,蹭破了皮。她轻抽口气,却没像往日跌跤后那样哭上半日,只是嫌裙摆碍事,咬牙撑着站起身后便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扶着土壁,坚定地向着元绍景的方向走去。
裙摆被石块刮碎,发上的珠钗也散了。
这是曲湘月第一次将自己搞得这么脏,可她却毫不在意。此刻她眼中只有元绍景。
她等不及别人来救他了。
她再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亲近的人死去,像她的母妃一样……终于,曲湘月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旁,跌坐下去,见他长睫紧合,眼下淤着乌青,额角、面上、唇边皆挂着血迹……啪嗒。
一滴晶莹从她眼中滚落,砸在那张刺目的银色面具上。“元绍景,你醒醒啊…她鸣咽着,鼻尖酸涩得要命,手指颤得厉害却还在尽量克制着,小心地拂去他面上的土渣,却还是不见他动静。她着急,又用手胡乱将他脖颈、胸口上的土都扫开,随即,大片伤口暴露在她眼前,他身上穿的还是那日在书房时的白衣,可白色已经所剩无几了,整件衣服几乎全部被鲜血染红。
曲湘月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痛苦如潮水般涌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都不曾这样对待过他……
她不停地唤他的名字,并用力将他扶起,拥在怀中,而后重重地擦拭着他面上的血迹,却好似怎么也擦不完似的。
元绍景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
“元绍景,本公主命令你现在就醒过来!”“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元绍景,我知道你一向很会装的,这次是不是又在装,又想让我可怜是不是!你休想!”
她忍不住哽咽。
“元绍景,我最后再说一次,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你听到没有……她哭得失了力气,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此刻,公主府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幕所震撼,呆愣在原地,还是佩兰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命人去将元绍景带上来,自己则也跟着下去欲扶起公主。可曲湘月说什么也不放手的,跪坐在土坑中,灰头土脸的,全然不顾公主该有的形象。
她哭着望向佩兰,“佩兰,他是不是……是不是……后面的话她努力了几次都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