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她也就不敢去邀。倒是南枝,虽然也是大丫鬟,可平日里和气得很,说话都是笑着,从没有重话,自然,她也就带了几分亲近,邀她也不害怕。“哟,原是这样,我正好得空,你回去告诉你家人,我必带着礼去。"南枝笑着说完,她向来不躲避社交。
明日早上,她与王娘子外出采买年货,顺便买份礼物。七姑娘房中的事并不多,过年要用的衣裳首饰、给长辈弟妹准备的年礼、赴宴要备的各色打赏等等,都由翠平与南枝提前料理好了。念着南枝还小,翠平便求了七姑娘,过年这几日,让南枝家去,她则伺候七姑娘。
甭管翠平出发点是甚么,也算好意,南枝受了,家来准备过年。二十九这日,正与王娘子上街采买,聊到牛稳婆,王娘子便说,“你怎么不邀她一齐过年?左右我们家人少,也热闹。再说,她教你一场,有半师之谊。“我倒是想邀,可问她话,她也不搭理,我也不知她会不会外出见友人。”“也罢。"不再讨论牛稳婆,两姊妹把心放在各色吃食上,这条长街一眼望不到头,有甚么煎炸的面果子,水煮的馄饨饺子,又或是烤制的肉食,应有尽有林安在一旁护着两人,今日人多,难保有拐子或者是盗贼。她们早上没吃早饭,空着肚子从这头吃到那头,待肚子滚圆,这才收手。南枝如今当差,有银钱,故而也大方,给姐姐与姐夫各买了两身衣裳,并香包挂坠各几样,都是出门能用得上的装饰物。王娘子也是一样,只觉得这布料也好,那汗巾也不错,也不纠结,一窝蜂买了,“我给你买回去放好,要用了,只管告诉我。”除了这些,她们三人还去了一趟书肆,买了上好的笔墨纸砚,王娘子写话本子,预备“大发光彩”。
一切妥当,他们又去看了一场杂戏,看见喷火的人时,围着的人都下意识地发出惊叹,并后退几步。
看罢戏法,三人家来,南枝提着礼去了参加宴席。充实的一日过后,便到了大年三十,夫妻俩正在家里洗菜,晚上要杀鸡祭祀,比不得府上的隆重,他们小人物,却也有自个的做法一一一只鸡,一块烧肉,并各色瓜果糕饼,再有亲手做的饺子,一壶好酒,一罐好茶,便是能见列祖列宗面天地鬼神的“好礼"了。
南枝睡了一个懒觉,窝在被窝里听着外头的小孩烧炮仗,不时就“砰”声,过后就是妇人的叫骂,“去去去,别处玩去,烧到了衣角,有你好的。赖了一会儿,起床,用温水洗脸漱口,吃着给她留的早饭,南枝还注意外面串门的娘子婆子的聊天。
她们讲着讲着,讲到了赖家。
“赖家今年只有赖老爹一个人,也不知何等落魄,赖家那个混小子也不知哪里去了,过年都不回来。”
“不是说有亲戚病了,要赖小子去一趟?”“你信这些个,从前没提过甚么亲戚长辈,怎的忽然就冒出来?“那婆子吊着眼,颇为不满地嘀咕,“我好心给他解释一个婆娘,他居然拿扫帚赶我,真是不知好歹。”
南枝嘴角抽抽,这刘说嘴真不怕被人打,马娘子去了还没多久,就给人介绍。想当初,给她介绍的亲事也不是甚么好亲事。日头很快消沉,待夜了,三人一齐吃年夜饭,响彻云霄的钟声敲打三下,城里百姓均听闻。
南枝与姐姐、姐夫对视一眼,皆举杯庆贺,“新年快乐!”按虚岁来说,今年南枝十岁了。
吃罢酒,就是烧香拜神,各色纸钱烧了一堆,再拜三拜,全乎了礼数也就是了。
“长大一岁,今年平平安安,身体康健。"王娘子给了南枝压岁钱,“拿着,买糖吃。”
“这是我的。"林安把红封递来,等南枝接了,他就笑了笑。烟花炮竹响了一夜,烧纸、烧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望着姐姐、姐夫,南枝抬着头说了一串吉祥话。
新年,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