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谄媚的笑容:“大皇子您消消气。若是那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我明日亲自去松阳县走一趟,保管叫他服服帖帖的。”其实去松阳县这个念头,在姜远山心里已经盘桓多时。当年把姜戈赶出家门时做得太过绝情,现在想来确实令人心寒。那丫头心里憋着气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到底是血脉相连,只要当面把话说开,把利害关系讲明白,她总会想通的一-毕竞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想到这里,姜远山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女扮男装本就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等将来大皇子登基,他打算求个恩典,让姜戈恢复女儿身嫁人。人选他都物色好了一-大皇子身边的徐幕僚就很合适。虽说年纪大了些,膝下还有几个孩子,但若是能把姜戈许配过去,对儿子耀祖未来的仕途必定大有裨益。大皇子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斜睨着眼前这个点头哈腰的老商人。既然是他自己要跑这一趟,倒也无妨。“准了。"大皇子懒洋洋地吐出两个字,转头把玩起案上那对胡姬献上的金铃铛。清脆的铃声在书房里回荡,掩盖了姜远山如释重负的呼气声。退出书房时,姜远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望着宫墙上方的四角天空,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接生婆抱着刚出生的姜戈时他失望的眼神。当时念着和夫人的感情,他咬牙做出了那个决定。
如今想来,这个女儿倒成了他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备轿,回府。"他对候在宫门外的小厮吩咐道。跟了大皇子,虽在大皇子面前低声下气了些。可在这京城内,没人不敬他三分。
姜远山坐在四抬大轿中,随着轿夫稳健的步伐微微摇晃。他半阖着眼皮,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疲惫。这些日子既要打理自家生意,又要替大皇子暗中筹措银两,还得应付各路官员的刁难,着实让他这把老骨头吃不消。轿帘外传来熟悉的市井喧闹声,他知道这是快到姜府了。想到即将见到的心头肉,他强打起精神,整了整衣冠。
“老爷回府一一”
随着门房一声吆喝,轿子稳稳落在姜府大门前。姜远山刚掀开轿帘,一个穿着锦缎褂子的身影就像只花蝴蝶般扑了过来。“爹爹!"六岁的姜耀祖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盛满欢喜,“您可算回来了!孩儿背会了《三字经》,就等着背给您听呢!”姜远山顿时眉开眼笑,弯下腰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让爹爹好好瞧瞧。"他在儿子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闻到一股甜甜的奶香味,“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
“吃了吃了!"姜耀祖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娘亲天天给我炖燕窝粥,我都吃腻了!”
正说着,一阵香风袭来。姜远山的夫人柳氏扭着水蛇腰迎上来,葱白似的玉手接过老爷的披风:“老爷辛苦了,妾身备了参汤,就等着您回来呢。”这柳氏年方二十三,生得杏眼桃腮,是姜远山当年花重金从扬州买来的。她最会伺候人,此刻正用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为姜远山揉着肩膀。“还是我的娇娇贴心。"姜远山捏了捏柳氏的柔黄,转头对儿子说,“走,咱们去书房,让爹爹听听耀祖背得如何。”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往后院走去。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姜耀祖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间,一手牵着父亲,一手拉着娘,嘴里已经开始奶声奶气地背诵:“人之初,性本善…”
柳氏在一旁掩嘴轻笑:“小少爷背得真好,将来定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呢!
姜远山听得心花怒放,摸着儿子的脑袋说:“那是自然!我儿天资聪颖,将来必定金榜题名,给咱们姜家挣个诰命回来!”要不是有这个天资聪颖的儿子,他也不会想尽办法巴结大皇子。走进书房,柳氏亲自伺候父子二人净手,又端来参汤。姜远山一边喝着参汤,一边听儿子背书,时不时出题考校。看着儿子对答如流的样子,他脸上的邹纹都舒展开了。
“老爷,听说您准备去松阳县?"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