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交代了，只要这次能让沈昱和谢珩交代在这，日后定保他青云直上。如果能成，这点钱就不算什么了。心思百转千回，裴宽面上却一如既往的谄媚恭敬。几人的交锋就这么结束了，后半段的接风宴还称得上一句和谐。沈昱和厅堂里的人，话里有话你来我往的试探，雁娘不爱听这种事，觉得太费脑子，她无聊的紧，于是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黍酒。入口口感绵密，先是温和的甘甜，而后又有点类似荞麦茶的微苦，最后的尾韵又重新带上甜味。
她咂巴了下嘴，又倒了一杯。
等沈昱注意到的时候，雁娘已经双霞绯红，眼神迷离，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有点呆。
他面露无奈，朝裴宽道：“孤先回了，诸位继续。”裴宽和厅堂内众人连忙起身，躬身拱手向沈昱拜别。沈昱俯身轻唤了两声"雁娘”。
雁娘抬起迷蒙的眼睛看过去，然后小狗一样歪了歪头，弯唇傻笑。沈昱心尖发软，他接过小厮手中的大氅裹在雁娘身上，打横抱而起，阔步朝外行去。
待出了厅堂的门，裴宽看着沈昱的背影，眯了眯眼。白日里探子来信，说沈昱和身边的高挑侍女关系不简单，当时他还不信。毕竞那侍女肤色不白，言行粗放，一看就是贫苦人家出身。沈昱作为金尊玉贵的太子，怎么可能会这么不挑。
但如今看来，这侍女怕真是他的通房，甚至是侍妾。裴宽和张旬相视而笑，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身边有女人才好，这样最起码说明他近女色，好算计。韦绵绵世族出身，精通四书五经，容貌清丽脱俗，还专门在青楼学了一手媚术，可比那侍女要好太多。
沈昱也是男人，他就不信哪个男人能不陷入“英雄救美"的美人计，韦绵绵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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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府的灯笼在雪夜里发出随风摆动，光线忽明忽暗。沈昱把雁娘放在床上，准备俯身帮她褪去鞋袜。手刚握住她的脚踝，手腕上便传来温热触感。雁娘拽着他的手腕借力坐起到床边，氤氲着酒气的杏眼眨了眨，嘟囔道：“怎么能随便褪女子鞋袜呢？亏你还是太子爷。”沈昱失笑，“有道理，是我失礼了。”
窗外风雪敲窗，烛火温暖，映得雁娘眼尾的浅红愈发潋滟。“乖乖睡吧，我回去了。”
沈昱把手腕收回来，只见雁娘闻言轻轻歪头：“你要去哪里？去大营找那个叫韦绵绵的姑娘吗？”
他无奈扶额，站起身道：“天色已晚，我回去休息而已。”雁娘哦了一声，自顾自脱了鞋袜，又动作笨拙，旁若无人的脱了外衫。烛火下，她的小腿泛着珠玉般的光泽，因着炭盆不是太热，圆润的脚趾微蜷。
沈昱的目光落在那纤巧的足踝一瞬，旋即若无其事侧头避开他抿唇道：“好好歇息。”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雁娘忽然赤足下床，跌跌撞撞朝沈昱的背影跑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沈昱转过头，就看到往日里乐观开朗的雁娘正红着眼圈看他，眼泪自眼角滑落，眸光带着些患得患失的可怜意味。
“阿昱，我出身低微，又不通文墨，你会不会为此厌倦嫌弃我？”沈昱神色微愣，很快明白过来是白天韦绵绵的事让雁娘心中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