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女人面前,半跪下来,绢布沾了水,替她擦拭身上与蛟尾上因为溃烂而生的脏污。
而女人仍静望着泥人,眸光黯淡,也不知在想什么。蔺玉池望着她蛟尾上的溃烂,心下忽然想起某些事。旧时魔域的宫人服侍不周,不知蛟皮肤脆弱,根本承受不住热的东西,他们只说娘娘生育过,不能受寒,要用热水洗身。可是她身上的皮肤之所以会溃烂,很大原因就是这些人一直用热水为她擦身子。
这些宫人打着要处理残血的名头,不顾蛟族习性,见到流血了再擦一遍,一遍又一遍,就这样用热水烫烂了她漂亮的尾巴。小时受制于宫规,每次夜深,蔺玉池听到阿娘被这些人折磨得泣不成声,便会跑到她的宫殿外敲门阻止这些宫人的恶行。可每一次,他都会被她殿内的宫人赶出去。魔族不顾她怕热的习性,阿娘也从来不说。因为说了便等于示弱,会令魔族十分鄙夷,同样也会令魔君不喜。蔺玉池一点点地用温凉的水替女人擦身子,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洗不尽的脏污。
女人垂目望着少年的发旋,眼神陷入一阵恍惚。蔺玉池一直在与她说话。
一会儿说些昆吾山的事,一会儿又会说些魔域之事。而当他提到一个人名时,冷然的眼底便蕴了几分少有的温柔。“阿娘,玉奴在昆仑山过得很好,所有人都喜欢玉奴,玉奴没有受欺负。”“师妹每天都陪着我修炼,所以我一点都不孤单。”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事,竟弯起唇,露出个浅淡笑意:“我师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笑起来也很好看,改日若有机会,我想带她回来一一”看您二字还未说完,女人便呼吸一紧,浑身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力,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强硬将他按倒。
少年没有防备,女人脸色阴狠,似乎早有预谋。只见那窄袖寒光一闪,一把通体漆黑的刀便被她直直插入少年的心脏!刀刃直直钉入内心,甚至钉穿了他的脊背,蔺玉池甚至能听见匕尖钉在坚硬的地上,发出铿锵清脆的响声。
蔺玉池浑身一颤,咳出一口黑血。
他不可置信睁大双眼,嘶哑开口:“阿……”女人半撑在他身上,眼睫垂落,掩住眸中神情。须臾,温热的泪点从她苍白的面颊滑落。
泪珠簌簌落下,化为蛟珠,携着温润的潮意,溅上少年的脸,隐入他柔顺的乌发,最终溅入他空寂的生命之中。
她颤声说:“你为何要回来啊?你为何要这般听话,玉奴?”“你为何这样听话?”
女人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哭泣。
她微微抬眼,与他相视,眼神空茫又疯癫。蔺玉池浑身剧痛,一大口血堵在喉咙口,呛入肺管,发出嗬嗬气响。女人叹了口气,爬到桌案下,拿过一个碗,取他心口流出来的血。她足足接了半碗,又剪下自己仅剩的乌发,从怀中取出几张符篆,跟血液搅在一起。
做完这些,她又开始念咒,诅咒他的生父。那是某种上古的诅咒,比他先前见过的诅咒都狠毒千万倍。做完这些,女人又爬到蔺玉池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将他的头轻轻托起,小心地搁在颈边。
瞬时,蔺玉池空洞的眼里落下两行血泪。
“若有下辈子,"她声音很哑,很轻,像在唱着故乡的歌,“阿娘只希望不要再做玉奴的娘亲。”
她闭上眼,语气中含着遗恨:“更希望,我的玉奴不要再这样乖了。”她将自己的额抵在少年的额前,轻声哼唱起古老的歌谣,低吟浅唱,空灵动听。
一曲哼完,她复抬起眼,眼里蕴着蔺玉池先前从未见识过的天真的希冀。她温柔地对他说:"下辈子,阿娘希望玉奴能有一个更好的娘亲。”“而雪姬呀,雪姬要回家了。”
说罢,她顿时抽出插入他心口的匕首,而后闭上双眼,毫不犹豫割开自己的脖颈。
下一刻,女人颈间喷出来的血雾刹那间氤氲了少年目眦欲裂的双眼。女人缓缓倒地,化为一尾蛟龙,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