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身上微苦的墨味,眼泪不知觉便流了下来。她本来不想哭的,然而他的怀抱实在很温暖,像无处飘荡的落魄魂灵终于有了归处。
崔善善哽咽着,滚烫的泪珠泅湿了少年的衣襟。蔺玉池眼神空茫,崔善善的眼泪几乎让他想今日便杀了昆吾山上的所有人。包括凌华子。
少年闭上眼,心中沸腾着杀意。
他拥抱的力度很紧,紧到崔善善喘不过气。崔善善想伸出手,将他抱住,五指却仍疼痛难忍。片刻后,她抿着唇,鸣地一声抱着他大哭起来。“师兄,我再也、再也学不了太祝仙术了,你的书也被烧毁……那一日,崔善善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耗尽了她自己全部的气力。这样的痛苦绵长无穷尽,一点一点,消耗着她并不坚强的心力与生命。她的体质太弱,蔺玉池只能每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她病温得很厉害,浑身疼得发颤,一睁开眼,便要哭着说师兄我疼。然而只要她睡过去,就真真像个死人一般,连呼吸都轻得难以察觉。蔺玉池实在是害怕,他害怕又愧疚,再也不想离开崔善善半步,恨不得将自己储物戒内的所有能够疗伤的东西都给崔善善用上。等她稍微好了一些后,蔺玉池终于松开了怀抱着崔善善的手。他走到自己的居室,化身为一头巨大黑蛟,头上的龙角失了一半,显得有些滑稽。
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地又驱使着短匕,将颌边的龙须割下。他拨开须内血肉,露出内里一根金色龙血髓。龙之血髓,可活死人,肉白骨。
少年的内伤还没好,拔须之后,更是连降了几个小境界。他捏着那根血髓,来到崔善善的屋子里。
崔善善已经醒了,蔫蔫的,看上去像是饿了。这几日,她醒的时候很懂事,不哭也不闹,甚至会与他苦中作乐,说今日我又想吃山下的杏子糕,或者用臃肿裹着纱布的手,闹着与他玩翻花绳。即便她每日都与他苦中做乐,可蔺玉池却知道,崔善善的眸中失去了对他的某些情意。
她并不想原谅他。
不想原谅他先前那些所作所为,她恨师尊,连带着恨起他,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好,所以才缓缓地将自己从这段情感之中抽离了。见他走过来,崔善善躺在榻上,抿出一抹淡笑:“师兄,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血髓。”
崔善善又问:“哪里来的?”
蔺玉池没说话,面色有些白。
他上了榻,将崔善善抱在怀里,托起她的手,准备先给她换药。凌华子下手并没有留情。
许是想让崔善善吃到教训,每次触碰到手臂时,她都会疼痛难忍。如今只是简单地换个药,崔善善便能靠在他怀里痛晕过去。这一次,崔善善的精神比先前要好些,换药的时候只咬着他的肩,咬得很用力。
少年并没有阻止,甚至主动朝她靠近了一些,方便她咬。他知道,崔善善在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他。
蔺玉池让她咬了一会儿,换好药,他便托起崔善善的两颊,让她正视着自己。
少女的眸底常常含着水,看得他心尖发颤。蔺玉池缓缓叹了一口气,将额首与她的相抵。崔善善与他相视,她嗫嚅着问:“你想做什么?”“把你灼断的筋脉接上。”
崔善善呼吸一滞:“你、你有办法?”
蔺玉池点点头。
少女即刻皱起眉:“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尊知道了怎么办?”“你…与我即将下山,若行动不便,会很麻烦,"蔺玉池用自己的额发蹭她柔软的头毛,心中一动,将她揽入怀中,“而且,他不会再知道了。”他这话说得很奇怪,崔善善听得云里雾里。“你如今精神力弱,无法承受接下来的事,我要与你进行神修,对你神魂会有所裨益。”
“神修是什么?”
蔺玉池张张口,想对她说这是修仙时道侣会做的最亲密的一件事。可他知道,崔善善如今并不想跟他做什么道侣,她只觉得他可恨,便又将那句话生生咽了下来,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