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忽又僵住。
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好像就是眼前花了一下,耳朵边也出现的嗡地一声。脚下的地面像是短暂地摇晃了几瞬,给他带来片刻的怔楞;而还没等他从那瞬时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地板也好、四周的血管障壁也好,所处的整个空间,竟是又剧烈地摇晃起来!
摇晃的同时,视野里更是不断用奇异的红光闪过,他这回终于看清了一一那藏在层叠血管之下的,果然是符文,用红笔书写的,整墙整墙的符文!那些符文正在闪光,闪着令人不安的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骤然从其中苏醒;醒来的却又远不止是那些符文而已。
头顶的黑根涌动,发出活物般的恋窣声响,如蛇一般扭动着向上钻去;不等他反应过来,余光里又有数根细线悄无声息地浮现,竟是赤色的逻辑经纬线,就这么突兀出现在四面八方。
只是转瞬之间,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翻天覆地地发生改变,像是一个巨大的山石,义无反顾地滚下山脚,发出隆隆的巨响。灰信风只觉自己的神经元都快要尖叫了。
直到他注意到自己旁边的数根丝线,突然开始自顾自地靠近、打结。““这回他确信,自己躯体内的神经元肯定已经叫出声了。逻辑经纬在改变。正在某种他无法察知、也无法理解的外力下改变。扭曲、交织、断裂。明明只是丝线的变化,他却仿佛听到什么东西轰然崩塌的声响。
想象中的大石几乎快要滚到山脚,就在此时,他却又听到“咔”的一声一一不响。但很清晰。
再次抬头,却见那些还在不断扭曲的逻辑经纬线,突然又不动了。再下一瞬,他听见白桅略显无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可以回来了吗?你站那么远,真的让我有点提心吊胆。”“哦我……哦。“灰信风这才彻底回神,正要飘回去,忽又觉出一丝不对。从他的视角,白桅依旧是站在墙后的。因为墙上的门正大开着,所以他正好能看到白桅的身影一一站的姿势有点怪,脚下像正踩着什么东西,右边小半身体都掩在门框后面,即使刚刚才看到那么大的变故,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着和平常也无任何不同。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再往下看,灰信风大脑忽然空白一瞬。
隔着大开的门扉,他看到了半截手臂。就那样躺在地上的、白桅的手臂。“白、白桅?"他声音不觉高了起来,“你的手一一”“?你说这个吗?"白桅顺着他的话语低头,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捡起地上的那只手臂。
“刚才被切掉的。"她漫不经心道,“我看到逻辑经纬线突然开始变化,有点着急,就想直接去掰。没想到那股扭曲规则的力道还挺大,我一时没注意,胳膊就被经纬线绞掉了。”
她说着,缓缓挪动身体,露出自己断裂的右臂一一只见平滑的切口上,肉芽蠕动,丝丝缕缕的肌肉与神经正在不断向外延伸,编织在一处。白桅显然又忘记肌肉里面有骨头这回事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这明显也不是重点一-只见她拿着自己的断肢,深深吸了口气,跟着猛地往外一掼,断肢如同标枪般划过空中,不过眨眼的工夫,竞有化为白色的长杆,稳稳扎进上方正在骚动的黑色根须之中!
那些不安的扭动瞬间停滞。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震荡也都消失了。只有四周的符文还在诡异的闪烁,频率和亮度,却都比之前弱了很多。…那颗不停往山下滚落的大石,终于停住了。以白桅的一条胳膊为代价。“情况好像比我想得更糟一点,我们需要重新梳理下思路。"紧跟着,在灰信风担忧的目光中,白桅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仍旧是慢慢的,只是语气明显要严肃许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基础规则模块应该已经被废了。我要卡着这边的经纬线,暂时走不开。所以……
“灰信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