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上下,应就是苏家大少爷苏祁幸没错。眼下,苏祁幸眸光下视,对长辈的哀求视若无睹,开口时不怒自威。“岳大人也知道,这轩辕宴的宾客一年比一年多,驻景丹却只有十五颗,当中还有五颗需进献给皇室,若我没有记错,去年的驻景丹你已享用过了,若你今年还要夺,那便问问名单上的另外十位大人,哪位愿意将自家的驻景丹赏给你吧。”
岳老爷闻言只得转头望向其他人,被他目光扫过的老爷却纷纷低下了头。“奇峰,你也莫要贪心嘛。"兵部尚书梅青开口道:“夫人没了再娶一个便是,这驻景丹一共就那么多,每年诸位挤破了头要来赴宴,苏大人还能为了一个女子的性命给你开小灶?”
岳奇峰一脸哀恸地低下头,不再言语,苏祁幸于是将手记下翻一页,继续道:“今年的种玉丹,也会比原定的少去两颗,这件事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货主是宫里的人,大家也不必猜忌,许大人………苏祁幸抬头望向许攸之,“令媳连续三年服用种玉丹,至今仍未起效,我已待你问过仙长,此乃体禀相克,药石难投之兆,今年的种玉丹,我就自作主张,为你换成怡神丹了。”同是被夺去了原定的仙丹,许攸之却面无波澜,只是对着苏祁幸拱手一拜,说“谢过苏少爷。”
“至于另外一颗,"苏祁幸继续道:“便从今年登记了两颗种玉丹的黎县令那里取吧。”
轩窗前,头戴乌纱帽的男子一愣,苏祁幸一记眼刀扫过来,惊得他又立马低下头,连声道:“好,好。”
见要事已了,苏祁幸眉眼倏地舒展开,合上手记微微一笑,“今年仙丹的变动就只有这些了,两日后,诸位大人尽管安心赴宴,尽情享用便可。”话毕,角落里的苏家二少爷苏景安率先拱手道:“有劳兄长安排!”一众老爷跟着拱手谢过,左右致礼,而后开始推杯换盏,唯有岳奇峰依旧跪在地上,愁眉不展。
曲臻认得岳奇峰,他是七襄县令,往日坐在堂前审理案件时好不威风,与妻子卢氏的婚姻更是被传作佳话。
幼时,曲臻常求着管家宋叔带她去公堂旁听审案,因为岳县令的裁决一向公允英明,他鲜少用刑,听证词时总是盯着说话人的眼睛,不会放过言语里一丝一毫的破绽,若是遇上处境凄惨的犯事者,也常常会网开一面。如今在此处见到他,曲臻更愿意相信岳奇峰是为了救下病入膏肓的妻子才赶来赴宴的,七襄没发生过太多幼童走失的案件,对于轩辕宴掳掠幼童为供一事,岳奇峰想必也并不知情。
曲臻默默叹出一口气,转过身兀自思忖。
这驻景丹,顾名思义,应是能起到延缓衰老的作用,可岳奇峰之妻患的是水肿病,腹胀水肿按理说是体虚心衰之兆,难道驻景丹连此症也能医治?曲臻在心里琢磨的工夫,轩窗内传来一阵迫近的脚步,她转身透过窗隙朝里望,发觉许攸之与岳奇峰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便下意识背身贴紧窗棂,竖耳听起来。
“岳大人节哀。"许攸之道:“我听闻漱冰丹同样效用非常,对脾胃甚好,另外,若岳大人不嫌弃,今年许家的洗尘丹,许某也愿意分出来,献给令爱。”岳奇峰啊了一声,惶恐答:“可这洗尘丹,不是令公子特地为爱侣求的吗?我听闻那姑娘肺疾甚笃,若是没了洗尘…“没了最好。"许攸之道:“我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容那犬子胡闹,不过是因为她白家有块能招揽人的书坊招牌,这洗尘丹专治肺疾,令爱服下应是也有不小的功效,岳大人不必客气,至于苏大人那边,我会亲自与他说的。”“那..….“岳奇峰颤声道:“实在谢过许大人了。”“不必谢,只是,许某来年升任尚书后,七襄那边的生意,还望岳大人多多关照。”
“那是那是,让丹之恩,岳某定当涌泉相报。”这段对话到了最后,岳奇峰的嗓音里已染上哭腔,曲臻却再也听不下去。轩窗背后站着的,是昨日还叮嘱她“天寒了,路上要多穿些"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