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说,这本就是兰星写给世人的一封求救信,若阅后仍旧参不透,阅者便会将这封信拿给自己的亲友一同讨论,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一来,一封信兴许便能起到一百封信的效果。”
“但在那些幼童走失案频发的地方,"梁有依接着她道,“百姓看到的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没错!"曲臻起兴道:“我想好了,若要将信寄到那些地方,我会另附一纸注文,将陈望安手记里的吉日通通抄上去,若百姓看到上面的日期与自家走失小儿的生辰相合,定会将两件事关联起来,先前他们不愿追究,只因笃定自家小J已死,但如今,兰星的信却说明那些孩子极可能还活着,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再坐视不管。”
梁有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倾身向后,双肘支着上身靠到榻上,离曲臻又近了些。
“而且你在这里写,一直给她送饭的小侍卫已有两日未来,她因此又饿又怕,才写了这封信丢出殿外,希望有好心人拾获后赶来救她,兴许也能救下那名小侍卫,读下来确是叫人心急。”
曲臻靠过来枕在梁有依腹上,喃喃道:“我思来想去,发觉无需粉饰或夸大,以稚童作为贡品这件事本身就足叫世人愤慨了,重点是要写得真实,再找准时机,铺天盖地地将这信散播出去,至于最终能叫多少人知晓,又能激起多大的水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除却梦州,其他地方路途遥远,能赶来殿门口生事的百姓兴许不多,但无论寡众,多一个人见证轩辕殿上的罪行,便多了一张堵不住的嘴,这总归是好事曲臻从梁有依手里接过那封信,又按照少女的口吻仔细读了一遍,确认已在这张薄纸上交代好了事情的全貌,那时,她忽而忧心起另一件事。如梁有依所言,手无寸铁的百姓一旦入殿,面对的便是全副武装的侍卫,届时,影笙会黑袍被夹在中间,拔刀挥向何人,全凭梁有依一人发落。这件事,她从未和他聊过。
于理,影笙会受雇于朝廷,早已收下不菲的赏金,自当站在宾客这边,但于情,保护百姓便是违抗圣旨,而这样的罪过,到头来也会算在梁有依头上。梁有依瞧着曲臻视线放空,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出声问她,“想什么呢?”
“我在·想.……”
曲臻翻身过来,凑近了托起下巴,对他一脸认真道:“你一直叫我护好自己,但如今你也要向我保证,不会做危险的事。”曲臻像头小鹿一般趴伏在梁有依身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从他口中等到一个明确的回答,以叫自己心安,但梁有依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不做危险的事,若先前有人对影一说出这话,他定会觉得可笑,但眼下,面对着曲臻,他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事实上,早在他决定亲手杀掉顾影笙,夺过掌门之职时,便已想到了这件事。
阴狠老辣如苏牧,绝不会想要脏了自己的手,因此,夺人性命之事他只会叫影笙会代办,这也是一众侍卫只能待在殿外的缘由。若局面失控,为了将罪恶止于殿内,不光是入殿闹事的百姓,苏牧也会命令黑袍杀光那些孩子。
但血羽令在他手上,只要他不肯下令,黑袍们便不会动手。那时,一众侍卫的刀尖便会转而指向他。
就算朝廷的人赶到,也只会走前门,苏牧会想尽办法将官兵阻隔在主殿,命剩余侍卫不留痕迹地处理掉后院的那些孩子与百姓。届时,他免不了要当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