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迎面撞上一道黑影,鎏金丝线于视野中一闪而过,叫他倏地瞪大了双眼,再回过神来,影二怀中已然多出了一条金丝缀饰的墨色玄袍,袖口那头腾云睚眦正瞪眼看向他,叫影二一时痴了。除却影二,阁中众人皆将目光移转过来,周遭冷寂,只余快靴点地的袅袅清音。
眼下,影一褪去金袍,身上只穿着一件墨色汗衣,身姿挺拔硬朗,眸色淡漠如常,他单手覆于剑柄,另一只手则提起了那张淋满鲜血的契纸。“顾影笙已死,这是他在血诏阁留下的遗嘱。”此话一出,阁内鸦雀无声。
杨修下意识看向尧贯虹,不知金袍呈上遗嘱是否是他的旨意,但后者只是匆忙摇头。
“死……死了?“陈广伏案而起,“谁杀的?”“不知。“影一淡淡回:“掌门死于血诏阁,死前手筋已被影三的飞刀挑断,但其真正的死因,却是梦寰毒。”
“梦寰?”
杨修下意识看向毒料署掌事,后者却只摇首道:“近日未曾有人来署内领过西凉草,属下不知。”
“那便是影三了。"陈广在旁道,“尧掌事不是说前影三执令未归,至今下落不明吗?况且这西凉草,也并非只在毒料署才能弄到,正好,顾影笙既死,不妨在今日将继任掌门定下!”
陈广说罢,拱手行下一躬,气运丹田,掷地有声。“我先说,陈·…….”
一一“不必了。”
杨修却冷冷打断了他。
“遗嘱上说的很清楚,顾影笙意欲将掌门之位传于影一,且这上头,确是他的字迹没错。”
“交给金袍?”
见陈广吹鼻子瞪眼,尧贯虹起身道:“如何?由我湮灭司金袍接任,陈掌事有意见?”
这下,立于阁前的一众黑袍纷纷摸上了腰间的兵器。于是,众人只得将目光投向杨修。
“顾影笙死前仍是影笙会掌门,他的遗嘱,不得不遵。”杨修起身,徐徐道:“且影笙会现下处境与朝堂走狗无异,影一入会十年,执令必达、剑出无回,刀法与气魄无出其右,由他担任掌门,兴许才镇得住那些铛臣腐父夫的淫威。”
杨修说罢,于众目睽睽之下移步阁前,对着影一俯身行下一礼,声色凛冽。“属下杨修,拜见金袍掌门。”
杨修既已发话,阁内众人接连起身,在他们躬身准备效仿副掌门行礼前,影一却抬起手掌,目光幽幽望向了影二。
“我如今已不是金袍。”
他淡淡道:“我姓梁,诸位日后唤我梁掌门便可。”刃月凝霜,锦旗飘扬。
此话一出,阁内掌事、各司部下纷纷朝梁有依俯身拜首,道出各自的职称与姓名,而后再沉声加上那句,“拜见梁掌门。”“时候不早了。”
梁有依说着转过身,对吕四吩咐道:“明日你将掌门易主的消息知会给苏大人,我会于巳时抵达裁决司,与诸掌事商议后续事宜,返回裁决司后,还望杨掌事费心处理下前掌门的尸体。”
“属下领命。”
杨修拱手拜过,各司部下开始卷旗,影二也捧着那条金袍离开了,人影掠动时,唯有杨广立于原地,犹豫片刻,抬步朝梁有依走了过来。“梁掌门,属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梁有依正俯首整理袖口,见杨广前来,便对他略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顾影笙死前,曾叫属下致信泸州传令司分舵,命他们留意一位名叫白秋芙′的女子的动向。”
杨广顿了顿,见掌门停下手上的动作,便接着道:“如今掌门之位已变,口信应是不日便会送达,属下却不知这指令,是否还做数?”梁有依看向杨广,“除了留意动向,他是否还交代了别的事?”“是。“杨广俯首道:“顾影笙说他已派出杀手行刺,但若该女子十日内未死,传令司需另外差人,取她性命。”
泸州城郊,草垛前的曲臻细声呻吟片刻,缓缓睁开了眼。随着昏迷前的记忆逐渐清晰,她一个激灵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