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那道身影却逐渐大过了他的手学.…….
远处,那女子青衣乌发、衣袂纷飞,将身后牵着白马的素袍男子甩出老远,只竭尽全力朝他奔来,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一“有依,梁有依………
那个死后也将继续属于他的名字。
血水震落于雨洼,晕散了他的倒影,他认出了那个人,那个他舍命护下的人。
影一奋力朝她伸出左手,指尖不住颤抖,而她扑倒在地,用同样裹满缠布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溢出的鲜血于一瞬交融,染红了她手上雪白的布。. ..“我来了,有依,你不会有事的……”
她跪在雨洼里,任雨水浸湿青衫,音韵里透着坚定,而后跪蹭过来奋力将他扶起,背过身去,将他双臂扛上肩头,倾身向右,贴近时小心避开肋下插着的刀。
她很瘦,身子像弱不禁风的柳枝,却一下子将他整个拖起,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肘,仿佛这辈子都不会再松手。
他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只知道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将力气都用到了嘴上。一一“曲臻,你不要那么用力啊!你会害死他的!”曲恒骂骂咧咧地一路小跑过来,上前将影一一只胳膊架到自己肩上,俯身用手掌死死按住他肋下的伤口,兄妹俩协力扶着他爬上马背,而后曲臻也跟着翻身上马,二话不说便攥住马缰,朝城门口奔去……“那我呢?你叫我走回去吗?!”
曲恒的喊声从身后传来,但曲臻没有理会,她担心影一跌下去,便将他的左臂挂到自己肩上,单手扶着。
马蹄声急,曲臻的声音飘散在风里,但影一听不清晰,他只是将头靠上她的肩,用最后的力气死死按住肋下的伤口。浮月洒下银白色的光华,熟悉的幽香沁入鼻息时,他从未如此渴望活下去。“曲到………
越过城门时,影一唇齿轻启,唤起她的名字,而后语带哀求道:“别丢下我。”
视野朦胧,他看不清曲臻的表情。
只听到她颤声说,“别怕,我会带你回家。”孤灯夜巷,高低错落的楼宇于眼前疾速掠过,他知道,那行将泛起天光、旭日初升的方向便是他的故乡枫河,他也明白影一终于死了,死在了那场雪里。若能再度醒来,他便是梁有依了。
而梁有依会抓紧曲臻,一路相随,用性命去爱她。梁有依醒来时,晴晖自雕花轩窗泄下。
清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身前是一团娇小的背影。梁有依支起身子,肋下传来的钝痛叫他忍不住沉吟了声,头上扎着交心髻的小姑娘便转过头,放下手上的绣圈,一脸雀跃地蹭了过来。“有依哥哥,你醒了!”
此刻的陈星已与几日前大不相同,她身上穿了件茜色的对襟襦裙,布面上绣着点点桃花,目光澄澈,小脸白里透红,看上去与大户人家的姑娘无异。梁有依一阵狐疑,徐徐低头,看向了自己。他穿了件素色汗衣,整个人陷在浓重扑鼻的药材味儿里,覆在身上的被子绵软舒适,上面还绣着栩栩如生的青鹤,塌边挂着雨丝锦织就的彩绣帷幔,外头还有层鹅黄色的单罗纱。
意识到这里不是曲府,梁有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平了。他沙哑着嗓问:“这是哪儿?”
“锦庄。"陈星答完,复又拾起手边的绣盘与针线,边玩边道:“这里可好了,有依哥哥,等你伤好了,我们去庄前的小溪里抓鱼吃。”“曲臻呢?"梁有依接着问。
“臻儿姐被庄上的匠人抓去下棋了,眼下是丑时,叔伯阿姨们刚吃过饭,要消遣一阵子的。”
梁有依一头雾水,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撑起身子凑过去瞧陈星在绣什么,但那帕子上只有个歪歪扭扭的圆,圆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圆,梁有依看了斗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只得疑声问她:“这是什么?”“珠儿啊。"陈星扬声道:“李婶家的猪。”梁有依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珠儿对陈星很重要,觉得自己还是该放她自己忙活,便掀开被子,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