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气,他匆忙低下头,面露谦逊道:“师父关心徒儿,徒儿心中感激不尽。”
实则心里嗤笑不已,云慈看似颇精明的一人儿,竟有位如此蠢笨不着调的师父。
不过对于应淮口中对于云慈的说法,他倒是深为赞同。
他与云慈虽见面不久便出了岔子,莫名互换了躯壳,可她那双淬了寒冰似的双眸,他却至今记得清明。
沧琰的思绪渐渐飘远,却听应淮又道:“为师还听闻,今日晨起早课时,你给众弟子放了假,理由是……嫌他们打扰到你修屋子?”
经他这么一提及,沧琰适才想起还有这么一遭事情来。那时他方醒来不久,送别了前来关心的师父长老,吩咐小师弟取来五色绸缎,抢了他的酒又将人打发走去买酒,好容易清净下来想要歇息会子,便又被人请去给一众弟子上什劳子早课。
他自是颇为不爽,便大喇喇蹲在演武场前面的石墩子上,在众弟子惊诧的目光下,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今日早课,本座……咳咳,本师姐决定给你们放个假。”
众弟子面面相觑,大师姐素来最是严厉,对于他们每日的修炼事宜,往往比之他们各自的师父还要上心几分,今儿个怎会忽然转了性子,给他们放起假来?
有弟子猜测她是说错了,没忍住接了话茬:“大师姐,我们今日还尚未开始修炼。”
沧琰却不耐烦地摆摆手:“修炼修炼,整日就知道修炼!你们这些个仙——总之,你们不累,我还嫌烦呢!”
他道:“今日我要修整屋子,你们休要在此吵吵嚷嚷,碍我的事。”
众弟子闻言,虽心中仍旧困惑,却也没人敢再多言,只得纷纷行礼告退,各回各处。
沧琰当初对自己这一做法有多少得意,而今便有多少懊悔,他怎的也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是给自己挖了个如斯大的坑。
“徒儿只是觉着,师弟师妹们平日里修炼太过辛劳,偶尔休息放松一下也是无妨的。”
沧琰速速思索着:“至于理由嘛,当然不是劳什子为了修整屋子。徒儿不过是同师弟师妹们开个玩笑,哪曾想到他们竟都当了真。”
应淮挑眉:“慈儿何时竟也学会开玩笑了?”
沧琰磨了磨后槽牙,心里狠狠唾弃了云慈一番,这厮素日里究竟是个如何无趣的人,他不过是随意做了些芝麻大点的小事,便遭人如此怀疑。
蹙眉思考着应对之言,忽见一身着执法堂定服的弟子浑身是汗地匆匆跑来:“应掌门,大师姐,弟子半个时辰前巡夜之时在结界附近发现了一名昏睡不醒的外门弟子,而今醒来后称有身份不明之人已然跟随在他身后进入结界!”
沧琰倒是不甚在意他所言之事,反而心中暗喜他来得当真是时候,面上故作平淡,目光凛冽地扫向他:“如此重大之事,你为何不第一时间前来禀报?”
执法弟子面色窘迫:“那外门弟子名唤路鸣,是个……时常偷溜下山逾时不归的惯犯。弟子寻到他的时候,见他面上泛红、一副醉态,腰侧尚还别着壶新酒,便只以为他是醉倒了。”
应淮沉吟半晌,问道:“可还问出些什么?”
执法弟子兀自抹了把额上的汗,垂首道:“弟子自觉此事事关重大、情况紧急,便没有再过多询问,只匆匆赶来将事情告知于掌门与大师姐。”
应淮若有所思,须臾道:“带路。”
“是。”执法弟子颔首向外走去,应淮亦跟在他身后一并迈过门槛。
沧琰原本正想着该寻个什么借口将他打发走,此番倒是乐见其成,恭恭顺顺道:“徒儿恭送师父!”
方欲阖门,却听应淮道:“慈儿,你且随为师一同去看看。”
沧琰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三人一路无话,直至结界边沿向内十余步远处的一棵半臂粗的陈年老槐树前。
路鸣正倚在那树下,似是受惊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