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笑不得:“你哪里来的自信啊,而且你可能是肌肉拉伤了,得去医”她望着他张张合合的嘴唇,里面即将涌现反对她的话来。“就算要去医院,"她说,“也等我这阵子竞赛忙好以后。他于是停下说话,却仍微微张着嘴。
“哎,”她说,“反正就只是去应付一下,腿伤最多牵扯到立定跳远,影响跑步,到时候注意些就行,大不了分数低一点,下学期还要重新准备。而且,我后来又去仔细问了下,辅导员说这次是能保留成绩的,所以我就可以测掉那些不会用到腿的项……
别这样。
她还在讲什么,可是他有些听不下去,身体里无数个声音在说话。他垂下眼睛,双手拢起。
他厌恶"伤害”,尤其还是那种要关乎生命或身体的伤害,这几乎算他的底线,更何况对象还是她,可此刻就连她都要在他的底线上试探。看吧,原来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并非毫无根据,不要有太强烈的执念,不要太在乎什么,很多事情就应该扼杀在源头里。
他这时感到那种熟悉的恐慌感再次侵蚀内心。他希望她停下来,但无法开口,因为这逾越了他一贯坚持的界限一-人和人之间无法理解,他无法理解她,没有体验过她为成绩付出的努力以及其他一些情绪,就不要去插手她的事。怎么才算对她更好,怎么才算爱她?
她用亲吻过他的嘴唇,似乎讲完了所有的理由,琥珀色的眼睛便望住他,隐含些期待。
他移开视线,最后露出笑容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好!"她笑起来,然后把脑袋凑过来亲他,像是早有预谋因而命中注定的奖励。
她竞然为自己的同意而微笑了。他因为那个亲吻,被迫地重新看向她。这是什么需要他意见的事情吗,或者说,支持了她内心更期待的观点,难道就是他真正所期冀的?他在这里觉得自己心冷,她还在那里欢呼。体测那天,陈怜脚上抹了药膏,轻装上阵。他深吸一口气:“你到时候千万别逞强。”
“行。”
“…如果你,"出事,他会自责到死的,“…你注意安全。”“好。“她看着他,忽而笑了,“不就跑个步吗,你是什么小媳妇在等征夫回家?”
王朝和:…
陈怜跟大部队走了。
给他们测试的是学校志愿者。陈怜大一的时候已经进行过体测,现在也很熟练,先称体重,再仰卧起坐,测肺活量等等,把不需要用到脚的项目测了。成绩普遍比上次测试要高,如果能保留的话,也算有收获。一个项目只有两次测试机会。在做坐位体前屈时,她第一次还没准备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仪器,也算计入一次成绩。他们学校的志愿者经受老师的训练,一向很严苛。此时,志愿者就在旁边皱眉提醒:“要小心了,只能记两次成绩的!”陈怜开始推二次,她尽量把脚绷直,可是大腿传来撕裂的疼痛,她没想到坐位体前屈也要用到脚。
“不要弯腿!"志愿者大声说。
陈怜只好忍痛绷直腿,手指不断往前哆嗦,她尽力把自己的身体折叠,每个指尖都用力前伸,以求更好的成绩,但这势必又要忍不住屈起膝盖。“不要弯腿!"志愿者说。
陈怜觉得他好烦。腿实在太痛了,她想着要不这项就算了,大不了下次重新……
“都叫你不要弯腿了!"志愿者依然说。
…陈怜忽然发现,这人虽然喊得很大声,却没有来制止她。推不动了,她直起身体。志愿者瞥一眼:“21厘米,下一个。”上个学期她才17厘米。
陈怜想会不会有些放水了。
但谁管呢。她又去立定跳远,原本是没想好好跳,但站到垫子的划线边,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什么叫做“随便跳跳”,只好像平时那样跳了两次。她最后拿了一米六二,比及格线还超出些,也算是还愿了。当然,跳远完,她从空中落地的那一刻已经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