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途径的走廊一侧,站着三个女生,中间的那人最瘦小,像一个初中生,身穿黑色卫衣外套,牛仔裤,脚踩带根的凉鞋。短发落在耳后。
一一“怜怜,我是你高中最好的朋友吗?”…高三的某个星期五,老旧的巷道,苔藓潮湿,垃圾食品的香味。夏日的黄昏里,她们逃走了,手拉手路过烤肉店、火锅店、寿司店,走到小摊边买了五元的油炸鸡柳,去diy手工店烤饼干。一一“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陈怜,祝你,得到你想要的。”高三毕业后的某天,教学楼下,那个女生自始自终冷言冷语,又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淡棕色的眼睛淌下眼泪。
“那个,楼下小卖部有卖伞,三十五块一把。”陈怜站在女生身后说。
女生转过头来了,熟悉的眉眼,淡棕色的眼珠,鼻翼上几粒雀斑,在梦中无数次回顾,都不如这一次清晰。
陈怜有些晃神,微微眯眼,多么猝不及防,但她想这并不是出人意料,或者说相遇才是符合事实。毕竞比起自己,对方才是真正靠竞赛进入大学,没道理放弃她的天赋。她凝视着那双眼睛,也许身体里的某处在期待看到什么,又在病狂湮灭什么,但事实上她只是凝望。她们相隔大约一米。女生身边的朋友们也纷纷回过身来看陈怜。其中一个穿背带裤的恍然道:“对啊,比赛比傻了。"她看向陈怜,“谢谢你啊同学。”秦伽静静注视她,粲然一笑:“谢谢。”
陈怜微张嘴,但没说什么。
“那我们去买伞。三个人两把也够了吧?"背带裤说。“嗯。”
陈怜暗暗瞥她身边的两个女生-一穿背带裤的女生留着棕色短卷发,笑得很开朗,脚上的帆布鞋有些旧了。另一个女生穿着体恤和运动裤,书包也没有,长相有些英气,只右手捏了只笔,一直沉默,却睁眼望着自己,带几分好奇。她们相互看视,像在相互猜谜,空气无声地碰撞,来来往往。一一"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你教会了我什么叫自私,我再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对别人好了。”
…那她们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呢,小伽。
陈怜低下视线。
“再见啦。"背带裤对陈怜挥挥手。
陈怜抬头笑道:"再见。”
三个人走向刚刚陈怜离开的楼梯。
陈怜站在原地,望着离开的人相互挽起的手臂,如同缠绕的花茎。后来她看向了天空,还在下雨。等待五分钟后,她才下楼。“……你来过这里吗?”
“第一次来。”
“我也是…那你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嗯。”
那场运动会一千米的比赛后,那个名叫小伽的女生明显更加亲近她了,每次走路时都要来挽她的手,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那时她还留着稻草般的长发,毛毛躁躁,刺碰她的脸庞。
此时此刻,她们站在赤裸的泥地上,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栅栏。那好像是学校废弃的后门,锈迹斑斑的栏杆已经缠满了爬山虎。小伽把头移开她的肩膀,四处探:“歙,那里有一个收发室。"说着拉她走上前去,却发现里面没有人,只有一台老旧并且关闭的电脑。她忍不住说:“好了,快回教室吧,竞赛题写完了吗。”小伽却中了魔法般一动不动,凝望着破栅栏,忽然用脑袋撞撞她的肩膀:“我们,跑走吧?”
……啊﹖”
小伽伸手指向栅栏,淡棕色的眼珠望向她:“反正没人,从这里跑出去,咱们去外面玩一会儿。”
她震惊了。可小伽还在说话:“如果能一下跑到别的城市就好了,可是我没钱,只有饭卡。等那老头死了,我再回来。"她说的"老头”是她的父亲,一个被妻子抛弃却满口爱情的酒鬼,小伽说为此她不想再嫁人。“你敢吗?"小伽问。
她无语片刻:“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那你陪我好不好?"小伽说,“你真的不想逃走吗?”…她皱起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