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能闭上眼,不用再醒来也好。
星期六她惯常熬夜。星期天的时候,她强撑着眼皮,听见他问:你睡眠一直不太好吗?
她如同被突然探底,清醒起来:怎么了?
他说:我看你脸色一直不好,黑眼圈也……之前跑步的时候,你不是在树底下休息吗?那个时候你说你睡眠差。
她心中微微松气,伸手揉发疼的太阳穴,强笑回了句:是不太好。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并没问话,后来临近饭点时又对她说:“歇会儿吧,过个十分钟我们就去吃饭。”
“竞赛题,做不出,要死……”她喃喃了一句,视线不移开笔记本屏幕。自己这么差劲,怎么配休息呢。
“我们偷溜走吧,买奶茶去。”他说。
她头也不抬,只是皱眉,没有回答。这是最简单的,能够让其他人停止说话的行为。
他静静望着她好久,不过她当然没有发觉。
下午,王朝和交稿后也开始复习了,但或许因为不需要竞赛,看上去也比较放松。陈怜被竞赛题折腾得脑子发痛,抬头又见对面的人游刃有余地拿起水杯喝水,更加心惊胆战起来。
似乎发觉了她的视线,他抬头,放下杯子,漂亮的眼睛疑惑地望着她,“有什么事吗?”的问句几乎写在脸上。
……无辜者。敌人。猎物。恶魔。无辜者。朋友。喜欢的人。
……
“陈怜。”他忽然说,“低头,别这样看我。”顿了顿,他微笑,“快点做题吧,待会儿准时吃中饭。”
……
第二个周六陈怜因为忙着处理校青协的工作,依然熬大夜,第二天又没吃早饭,就急匆匆赶去做志愿,结果头一阵阵晕,胃病也犯了,在图书馆紧揪着肚子。他注意到了:你怎么了?她说没吃早饭。
低血糖吗?他有些着急,在书包里翻找起来。
……不,应该是胃病。她感到心焦,在这种时候小病不断。
他瞪大眼睛看她,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包牛奶饼干。
他说先去一趟医务室吧,她却说不用。他停了好久:去看一下吧,身体很重要,我想你能明白。
她摇摇头说过会儿就好。结果五分钟后她头痛难耐。
志愿还是中断了。
医务室里,校医说的无非是那几句话,如果想活得久一点,就少熬夜,少焦虑,让男朋友多开导开导,然后低头开药。陈怜死死盯着那支笔,只希望它写得再快些,现在她的时间太精贵了。但写到一半,校医忽然被叫走了,还让陈怜稍微等等,二话不说站起来就离开。
陈怜心里一团郁火直接燃起来,恨不得把校医留下的单子撕烂。
“哎,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呀?”他这时在旁边笑道,“你很聪明,又这么努力,这都拿不到好成绩,怎么可……”
“但不去努力才什么都拿不到!”她飞快反驳,话音落下才发觉自己语气不善。她已经没心情管了,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没心情再管,可是面对他,她心中硬生生升起一丝孱弱的懊悔,反复告诫自己要好好珍惜他,“一旦我松懈,考砸了就无法原谅自己……你不知道,上次考试,我的排名其实已经有些低了。”
“上次?是微积分的那次吗?”他依然温和的样子。
陈怜深呼吸一口气,全身无力地靠到椅背上:嗯。
王朝和:“能问考了第几名吗?”
“四。”
“第四名不是挺好的吗?我也才第六名。”
陈怜略略瞪大眼睛,愣住了。
他考得没她高?
……他不是,常年稳居第一名的么?掉到第二过一次,可那也就一次。
但她很快想起,他平时似乎也打打游戏和篮球什么的,复习时还三心二意地写小说。她发现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敌,也会因为没复习而考得不好,上帝有时还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