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岚颤着手抚过她发上,素来沉稳的嗓音也染上几分涩意:“没有、小七,你从未求过他。”
“是他…很喜欢你,“他将她发上明珠钗紧,竞无措地替贺珩说着话,“是他痴心妄想,想让公主殿下嫁给他。”
顾清澄听着他一遍遍在耳畔哄着,挣动渐渐地缓和了:“我想起来了。
“我根本不是公主,对不对?”
江岚的耳语停住了。
却听见她继续道:“我去找贺珩,我说要进宫。”“只要…做镇北王世子的妾室就可以。”
她仰着头躺在他怀里,雪白的银狐毛领竟也再衬不出三分血色。她明明是醉了,此刻却安静得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羽毛。“小七,别说了。"江岚抱着她,心中自责得不行。他原只想借机探一探她对贺珩的心意,却未曾想说到这些旧事上来。“原来是这样啊,"他以为她会伤神,却只见她好像抽离了,眉头紧锁着,“那是我不好。”
“我利用了小如意,江岚。"她凝望着他,“你别为难他。”江岚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心疼浓得几乎要溢出来。“是我不当公主了……"顾清澄抬眼看他,眼中满是不解,“你难过什么?”她说着,在阳光下轻轻抬起了手。
那只手修长,粉润,却因长期握剑而将指甲修得齐整,指节上还有着薄薄的剑茧。
“好不好看?“她问。
“好看。”
“杀了你兄长。“她借着醉意,说的话荒唐得过分,“如今又杀了你弟弟。“我是不是很厉害?”
江岚却只凝视着这只手,思绪回到了另一个时空。当初在浊水庭时,那个经脉尽断的小七,也曾这般向他做过这个动作一一“这只手,杀了赵三娘。”“这双手,杀了陈公公。”昔日金枝玉叶的公主,披着罪奴的皮囊,于病榻上仰望着他,倔强地想要证明自己还有用,只为博得一线生机。
…那日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试探着问过他:“殿下喜欢倾城公主吗?”“如果现在的倾城公主,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呢?”她那时,对他也是有过几分期待的吧?
可那时他又在算计什么?
他竞放任她被背叛,被抛弃,连名姓身份都失去,明明与自己近在咫尺……却不敢相认。
但凡他多认出她一分呢?
她该压抑着怎样的期待与痛楚,才能若无其事地问出那般锥心刺骨的话?“对不起…“他心如刀绞,望着她被酒意染红的眼角,一遍遍低喃着。“喂!"见他陷入些不明所以的恍惚,顾清澄有些不豫地用指尖蹭了蹭他的脸颊,“问你话呢!”
“厉害,"他低下头,用新生出的胡茬磨着她指尖,“我的小七,天下第一厉害。”
“敷衍。“她不满地仰起脸,非要与他四目相对才罢休。“我没有。"他望进她眼底,喑哑道。
“既然我这么厉害……“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为何……还没把他们都杀光呢?”
她竞有些苦恼地鼓起了脸颊,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渐渐涣散。“好像,就算杀光了也不能解脱呢。”
江岚静默无言,只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任她靠在自己胸前怔怔出神。“那要怎样才能解脱呢?”
他看着她,杏花微雨中,她面色酡红,浅蓝色的裙子,发上的明珠与白羽明明将少女的天真烂漫勾勒得纤毫毕现。
可转瞬间,风吹杏花落,大片大片的阴郁却不住地从她身上漫开,痛苦有如实质,像阴翳般将她尽数吞没。
“江岚。“她忽然仰起脸,一滴泪水竟无声滑落,“我好难受。”“日日夜夜,都好难受。”
江岚眸色一暗,慌忙抬手想替她拭泪,却见更多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只是杀人,杀人缓解不了我的一丝一毫的难受。“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可母妃离开我,兄长舍弃我,琳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