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远处的方向,“不能陪你玩了。”
马蹄雷动中,他似乎已经不再畏惧将要到来的死亡。在他心中,这一局,终究是他赢。
而就在他将要再度仰天大笑的一刹那。
远方的山体忽然传来了雷动。
“轰一一”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长空。
不知是今夜哪一片雪花的轻落,竞推翻了天地的平衡。雪崩如万马奔腾,自天际倾泻而下,山石滚落,白雪冲腾,如怒潮扑面,刹那间吞噬天地!
那是援军来的方向。
江钦白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独眼圆睁,脸上的狞笑尚未褪去,耳中已被风雪吞没。
那条千军将至的生路,骤然间只剩一片凄美的苍茫。“退一一!!!”
将至的南靖援军尚未抵达,便被眼前这天崩地裂的雪崩生生摁停。那一声怒吼,穿透雪幕,传至了所有人耳中。顾清澄仰头望去,只见白雪如墙,倾压而下,遮天蔽日。那是一场精准到优雅的雪崩。
它维持了这场夜雪该有的皎洁模样,没有杀伐、没有屠戮,仿佛只是这茫茫雪原中不起眼的一场战栗,不经意地将断龙崖后这唯一的生路悄然堵死。而在雪崩的两侧,一侧是南靖的援军,一侧是浑身鲜血的她与江钦白。如同毁灭的世界两端,如结界般,此刻互不干扰,寂静至极。江钦白的笑意止住了。
他看着那场如美人拂袖般的雪崩,轻而易举地拂过了他唯一的希望。下一刻,江钦白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喉间发出低沉嘶哑的声响。“他那样的人,"他笑着,将左侧的枪尖轻轻拧转,血肉在其中发出“咔咔”的声响,将她嵌得更紧,“也值得你为他……如此拼命。”江钦白抬起头,看着那场仿若永不终止的苍茫大雪,忽地夹紧了马腹。马儿吃痛,向着雪崩的方向一往无前地奔去!“嗖一一!”
破军之箭再度呼啸而来,宛如雷霆贯日,瞬息之间洞穿江钦白的腰腹!鲜血迸裂,映得雪野殷红。
“又是破军……“他的声音带着血沫与疯狂,喑哑到几近破碎,“他好像,也很在意你。”
喉间的笑意越来越癫狂,他忽然拧转剩下半截断枪。“那不如…让他失去你!”
“噗吡一一!”
枪尖狠狠扎入口口宝马的腿骨。
霎时间,嘶鸣震天。
汗血宝马彻底失去理智,铁蹄狂踏,驮着两人直向崩塌的雪原扑去!大雪将要吞没一切。
顾清澄双臂僵硬,七杀剑仍深嵌在江钦白的颈侧,鲜血热烈地喷溅在风雪之中。
她想抽身,却发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逝,他的枪锋也深入骨血,将她与江钦白牢牢缚在一起。
江钦白笑声嘶哑,带着癫狂:“今日你我共赴黄泉!”顾清澄的发丝被狂风吹散,她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奔腾而下的雪浪,仿佛望穿了天地的尽头。
“轰一一”
骏马终于踏入雪崩的边缘,天地间一切声音都被掩埋。那一刻,血与雪交织成唯一的色彩,生死在此刻凝固。正此时一一
最后一支破军箭自断龙崖巅破空而来。
箭簇撕开风雪,在混沌中劈出一道银色轨迹,仿佛要将这天地一分为二。那一箭,名为终焉。
银芒贯入雪海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光与影在箭锋处扭曲交叠,而后一-归于永寂。
大雪无声垂落,湮灭了整个世界。
“好漂亮的一场雪。”
青龙使看着援军的方向,轻声道,“如此,这一千轻骑亲眼所见,主将死于雪崩,便与宗主再无干系。”
他转头:“宗主?”
然而山巅之上,风雪簌簌,那抹白衣人影,竟已无声消失在崖顶天际。朱雀使看向他,摇了摇头。
“三箭破军。"她低声道,将那柄银色长弓缓缓收起,“反噬之力非常人能受。”
青龙使沉声问:“那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