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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去阳城客栈找秦掌柜,给他看这个,他有药。”铃铛闻言,眼含泪意,用力点头。
“最后啊,让姑娘们去城门看看,"顾清澄的声音陡然变冷,“阳城外满是桐油,王麟要焚城。”
“焚……焚城?!“铃铛倒抽一口气,双手死死捂住嘴巴,脸色惨白。“别怕。"顾清澄只是轻轻拍了拍铃铛的肩,“阳城不会有事的。”待铃铛踉跄离开之后,顾清澄才缓缓拈起短剑,指尖的冷光在夜色中一寸寸绽开,此时她的眼神沉静如水,再无半分旁鹜。对她来说,铃铛的出现本就是意外之澜,若顺水推波,可助大势,若波澜自平,亦不足惜。
但王麟的禽兽行径,真正触动了她。
原本,她只想送女学生安然赴涪州。可现在,她改主意了。连一个五品的王麟都能在阳城兴风作浪,她又为何不能趁乱一搏?正如她刚刚和贺珩说的,位不可悬,悬则乱,乱则生变。既然乱则生变,那不如…再乱一些。
当王麟房中的灯火熄灭时,桌上花瓶中的腊梅颤抖了一刹,花苞簌簌落满一案。
“……呃.………
“我写,我写,别杀我……”
王麟握笔的手抖如筛糠,那柄夺命的短剑正悬在他颈侧,寒意逼人。“你的靠山是……?“顾清澄的声音轻柔如鬼魅。“让我猜猜,陛下,端静太妃,还是……?”“喀。”
一声喉骨断裂的脆响,王麟的眼睛忽然狰狞地瞪大,竞毫不犹豫地贴上了那柄寒刃!
温热的液体滴到顾清澄手上时,王麟已然断气,肥胖的身子重重地砸在案上,鲜血染红了腊梅花苞和桌上的白宣。
与此同时,县衙的正门处热闹非凡。
“陈栋!”
“陈栋你给本世子滚出来!”
今夜夜色沉闷,可县衙门口的灯笼亮得惊人,最夺目的却不是灯笼,而是朱门之下,握着长枪的红衣少年。
“本世子数三个数。”
“慢一步,我便斩一人。”
“什么世…“一名官差刚欲上前呵斥,话音未落,心头猛地一凉。雪亮的枪尖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鲜血汩汩淌下,染红石阶。那官差圆睁双目,满脸惊骇一一这少年前几日还在城中失魂落魄,畏手畏脚,今日竞如杀神一般杀伐果断,毫不留情!贺珩眼中杀意翻腾,桃花眼底似有烈焰燃烧。他认得此人,是王麟的爪牙。这时,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栋披着亵衣,头发凌乱,仓皇奔出。他抬眼,正对上贺珩那双盛满杀意的眼睛一一“世……世子?”
陈栋睡眼朦胧,显然没弄清眼前的状况,“您这是?”“本世子欲斩王麟!”
“为……为何.……”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
陈栋这才猛地清醒!世子原有一心爱的填房夫人,随那舒羽自京城往涪州探亲。人贩子一事虽是王麟的幌子,可世子的爱妾却真真切切在阳城失了踪迹。于是,镇北王世子日夜兼程奔赴阳城,才有了前几日众人所见那失魂落魄、遍寻不得的身影。
原来,那妾室竟是被王麟强纳了去!
陈栋噤若寒蝉。王麟借搜捕人贩之名圈禁女子无数,其中难保没有世子的心头所好。
今日,今日这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周围官差越聚越多,县衙内人头攒动,人人面面相觑,喧闹之中,陈栋满头大汗,只得领着贺珩往官廨方向去。此时他也心头微凉,只盼着那王麟莫要在此时做些不得体的事情才好。
然等众人赶至王麟所住廨舍时,只见那房门紧闭,唯有门楣上一盏灯笼,在夜风中诡异地摇曳,光影幢幢,宛若催命。“王大人?王大人!”
无人应答。
“王大人!”
死寂依旧。
数次呼喊落空,陈栋再也招架不住贺珩那像刀子一样逼人的目光,咬牙让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