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一个剑诀。
在她接受这个答案之前,她不想见到林艳书死。乾坤阵,起。
谢问樵赠她的乾坤阵,并不为杀伐而设。
是以内力驱动万物,借天地之势,扰杀机轨迹。却能在出手之前,为她拖延一息的时间。
阵纹在脚下悄然铺开,如水波荡漾,绵而不显。空气流动骤缓,风向微变。
那柄斩来的“上弦月”,竞也随之滞了半寸。她感受着内力如沙漏般流逝。
以她如今残存的修为,不过堪堪维持阵法的流转。她像在和死神掰腕,与死亡角力。
指尖抵着生死线。
她只是想,多争一息。
再一息。
屋脊之上,谛听低头俯瞰,看着由风与落叶带起的,若隐若现的阵纹,眸光深沉。
这是……适甲仙翁的乾坤阵。
他眼神一冷,挥镰推进一寸。
顾清澄的呼吸,在不动声色间沉重半分。
夜风变向,落叶翻飞。
镰风擦着林艳书鬓边掠过,她紧闭双眼,却不知已命悬一线。谛听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他明白了。
他不需要进攻。
这个扛着面粉的少女,对他要找的这个人来说。很重要。
那么,只要他的镰刃一次次指向林艳书,顾清澄就一定会挡。那么,她终将出手。
镰刀映着银光再次斩向林艳书,像是在玩弄垂死挣扎的猎物。他不急。
他在等。
阵心之中,顾清澄的剑诀又多进了一分。
夜风低啸,她长发微扬,神情冷静如水。
她听见体内七杀剑意在疯狂地沸腾。
她赢得了时间,却也在耗力角力中,被寸寸逼至极限。每一次风动,每一次杀机,都让她必须调动全身气息,稳住乾坤阵。她本不该……如此。
这一阵,是遁甲仙翁的绝学。
本该,是遁形的底牌。
如今,却被迫用来周旋、拖延、替人挡刃。而谛听,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他不是真要杀林艳书。
他是在试她的底线。
试她要熬到什么时候,才会亲自出剑。
镰刃撕裂夜风的声音,愈发刺耳。
她缓缓地上闭眼。
她曾被人牺牲过。
那场大火里,她一个人爬出来。
从浊水庭到平阳女学,无人在意她是谁,更没人在意她怎么活下来的。她是替身,是废人,是棋。
如今她自己的这场棋将要拉开帷幕,她却要亲手.……送另一个傻姑娘去死?
林艳书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这场杀局。
甚至不知道一一
她早该乖乖逃走的。
可这笨蛋偏偏回来了。
扛着两袋可笑的面粉,笨拙地爬上墙头。
就为了给她争这须臾的喘息。
她懂什么?
连杀机都看不穿的千金小姐,却还妄想……挡在她前面?
“舒羽!他在打我,你别回头!”
“我要是能替你挡一次,就当……还你银子了!”耳畔传来林艳书清亮的呼声。
一一“这次……算我欠你的。”
“好,记你账上。”
方才她说这些话时,眉眼带笑,不过是一场寻常的赊账。谁知转眼之间。
她就要用命来还。
顾清澄心口一紧。
镰刃划破林艳书衣袖的刹那,
那声哽咽变得凶狠:
“跑啊!你聋了吗一一!”
阵势一震,顾清澄的呼吸乱了。
她从未欠过谁。
可这一刻,她知道:
自己欠了。
“不牺牲你"的承诺犹在耳畔。
此刻若退,便是自食其言。
原来最锋利的,不是谛听的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