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琳琅藏在袖口的,有些粗大的指节,微微发白。
她的确是公主之身,但十余年的宫女生涯,已经改变了她指骨的形状。
这是一双劳作过的手,她毕生都无法藏匿,亦无法复原。
但这都无妨。
郭尚仪的目光,审视地落在江步月身上。
“谢过公主。”
长身玉立的江步月似是有些宽慰,叹息般地笑了。
内室里的气氛,也在这一瞬间流动起来。
“一直未曾有机会告诉公主,这个,步月很喜欢。”
他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垂下头,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腰间的红色双鱼香囊。
琳琅看着摇曳的香囊,却觉得被他指尖拨弄的,分明是自己的心。
“孤日后,再做几个赠与步月可好?”
她的仪态依旧端庄,却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里带了些颤音。
“公主仔细熬坏了身子。”
江步月不再看她,只将香囊解下,放在掌心,柔和道:
“有这一个,就够了。”
烛火摇曳,终于盖过了郭尚仪的眸光。
质子的话,郭尚仪听懂了。
“既然四殿下眼下无虞,公主,咱们也早些回宫罢。”
郭尚仪转身,向公主行礼。
她真正的任务,已经完成。
“尚仪姐姐,孤从未来过大理寺,既是来了,想瞧一眼诏狱是什么样子。”
琳琅突然抬头,柔声向郭尚仪恳求。
“公主莫要贪玩,诏狱晦气之地,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
郭尚仪只是一板一眼地回绝。
江步月却温声开了口,替琳琅请求道:“无妨,步月可以作陪,尚仪放心,有夏少卿和步月护着,不会节外生枝。”
郭尚仪迟疑了一下,但琳琅悄悄地拉住了她的衣角,轻声道:“步月公子愿意陪孤呢。”
江步月也示意夏少卿室外等候。
郭尚仪沉吟,陛下交代的事,尽管质子已经默认,但若是给两人一些相处的时间,或许质子会更好受些。
她同意了,但也一并前行。
倾城公主戴上帷帽,内室门打开,江步月与琳琅并肩在前,夏少卿与郭尚仪尾随。
江步月的手指安静地垂落,看不出情绪。
琳琅却走得很慢,与他并肩,本该是一件足以让她心悦的事。
但她如今的心思,透过帷帽,悉数落在了诏狱罪人一张张破败的脸上。
她厌恶诏狱里的呻吟,腐朽的味道,但她必须要走过这一遭。
——这是她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她要找到那个人。
甬道渐渐收敛,走廊已至拐角,拐过这里,就要到另一侧的出口了。
江步月和琳琅并排走了过去。
牢房里的小七,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像一只不易察觉的,蛰伏的猫。
她是如此普通,普通到江步月似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顾清澄看见帷帽下少女粗大的指节。
好熟悉的指节。
她靠在牢房里,视线最后停留在江步月腰畔的红色双鱼香囊上。
顾清澄的眼神颤抖了一霎,旋即又变得清明。
——这双手,曾为她更过衣,梳过头,碰过茶盏,绣过香囊……整整十余年。
她猜到了。
如果是她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是从她出生就已落定的阴谋。
.
琳琅走出诏狱,在郭尚仪的搀扶下坐上马车。
她的头很痛,这一路下来,她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这让她觉得挫败。
但是,没有更多的机会了。
也许只是她看漏了,这些人,既已落定,便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