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热茶,「皇爷,茶水刚刚好,请你润润口。」
朱翊钧接过来,轻轻抿了两口,放到茶几上,「金水,京津铁路和津滦铁路开修了吗?」
杨金水愣了一下,但他机敏,马上反应过来,皇上指的是京大和滦大铁路。
「回皇上的话,兵部的批文一下来就开始修建了,一点都不敢耽误。」答完后杨金水又补了一句,「京津线,津滦线,皇上改的好。」
朱翊钧看了他一眼,「大沽到京师就叫京大线?朕的规划里,有京师到大同的铁路,那个才叫京大线。」
「奴婢明白了,以后这铁路线的名字,请皇上钦定。」
朱翊钧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铁路要加紧修。以前钦天监虽然有黄道林等众多能工巧匠,但是一盘散沙,十分力用不出三分来。
现在好了,东垣郡王世子朱载堉出掌钦天监,没一年就把钦天监管得井井有条,几个研究所也不是各自为战,终于知道遵行朕一直在强调的协同作战。
黄道林得以全身心,带着机械所蒸汽机车组几十名工程师,投入到蒸汽机改进上。进展很快,明年就能有原型机出来了。」
「奴婢听说,皇上给了黄道林不少指点,还御笔亲绘了草图,帮他们解决了好几个关键性难题。」
「他们非要把这蒸汽机车叫世子机车,朕驳了,好像朕当了一辈子世子一样。
朕给取了一个新名字,就叫『燕山』,第一台就是燕山一号,第二台就是燕山二号,型号也叫燕山甲型。」
杨金水笑了,「皇爷取得名字,燕山,好听,那就没错了。皇爷,这位东垣郡王世子,确实有大本事,他精通乐律丶数学丶天文,皇上委他领着钦天监编写新万年历,是人尽其才。」
朱翊钧哈哈一笑,笑完后感叹道,「朱载堉的经历,也是让人唏嘘啊。」
「皇爷说得没错,朱载堉十五岁时,其父东垣郡王突然获罪,朱载堉大感不平,筑室独处,潜心治学,才有此成就。」
杨金水说的是郑藩的一段公案。
第三代郑王,郑康王朱佑枔去世无子,本来按序应以朱佑枔三叔盟津懿王朱见濍之子朱佑橏嗣郑王,但因朱见濍有罪已废,朝廷故而立朱佑枔四叔东垣端惠王朱见之子朱佑檡为郑王,是为郑懿王。
嘉靖六年,朱佑檡第四子朱厚烷继郑王位。
嘉靖二十九年,朱佑橏要求复郡王爵位,怨恨郑王朱厚烷不为他上奏,于是上疏朱厚烷四十条罪行,以叛逆罪告发。
世宗下诏以驸马中官聆讯,复报并无叛逆罪,但有以治宫室名号拟乘舆的罪行。
世宗大怒:「朱厚烷不理朕劝告,在郑国中骄傲无礼,是大逆不道。」于是朱厚烷被贬为庶人,禁锢凤阳。
朱佑橏举报有功,复盟津郡王,暂摄郑藩事。
上次宗室大清理,朱佑橏等郑藩上下十几位郡王丶镇国将军被查出大不敬丶大逆不道等大罪,连同郑藩一并被除国。
顺带着查出朱佑橏诬陷朱厚烷一事,朱厚烷被赦免。只是郑藩被除,郑王也改封给朱载尧。
于是朝廷下诏,朱厚烷被改封东垣郡王,算是继承其祖父的爵位。
父亲朱厚烷被平反,朱载堉欣然接受邀请,出任钦天监监正。
休息半个小时,东巡队伍继续前行。
朱翊钧和张居正依旧对坐在马车里。
「皇上,臣这次随驾东巡,从丰润到开平,再到滦州,已经是大开眼界。也深刻领悟到皇上此前说的,发展经济是一切的基础。
发展经济,臣自觉不如杨金水。不过臣身为内阁总理,却在考虑一件事。」
「何事?」
「皇上,滦州富足如此,太原丶上海,还有其它重点发展的工商要地,以后必将挑起大明经济和税收的大梁。」
朱翊钧点点头,没错,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