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先前说过的话,他感觉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不仅到处爬,还劲儿咬他。
先前他还大言不惭,说父亲会赶她出府,还说她哭都没地方哭。但哪里是她想留在这里,分明是他父亲不给她离开。都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他非但没偿父债,居然还对她口出狂言,不怪当时父亲连往后不让他去军营的话都说了。“我、我那日不是故意那般说的…“秦祈年低着头。他没有具体说明哪日,但黛黎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并不难猜,除了最初那日这少年“大放厥词”过,后面几日在她这里都相当规矩。黛黎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计较,“无事。”
“我,能问您一些其他的问题吗?“秦祈年小声道。黛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儿子一次治疗要两个时辰,如今还差点时间才结束,她倒是可以和这小孩再聊两句,“你问吧,但我不一定会回答你。”大
书房里。
“君侯,郡长史卫丛木求见。"胡豹来报。执笔的秦邵宗动作不停。
秦云策转头看向秦邵宗,“父亲,看来蔡元离开时泄露了少许信息,否则卫家何以来得如此快?”
当时蔡元入屋时,秦云策就站在门口,屋内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蔡元不是蠢货,绝不可能将要整顿屯田一事泄露出去,大概是透露了些边角信息。比如,见到武安侯了。
其他人登门拜访,全都是秦云策接见,无一能见到秦邵宗。“不无可能,也大概是各方面都较上劲了。”秦邵宗放下狼毫,唤来下属:“胡豹,左边这叠信件让人快马送往青州,中边的送去司州,右边的送去冀州。”前段时间玄骁骑分成许多小队,根据秦宴州提供的信息,直奔青莲教的各据点。
该搜的搜,该抓的抓。
那个擅制药的圣手虽然没找到,但并非一无所获。起码在这次搜查中,抓到了一些偷偷铸胄甲的。
大燕允许私人打造一些短兵器,比如刀剑和弓,这些用于防身或狩猎都是没问题的。但严禁百姓制造皮革胄甲这类防御性的军事兵器。秦邵宗虽回了渔阳,但对其他州的掌控一点没松懈,他有一支专门用于传信的骑兵,在这方面抓得相当紧。
凡发现私铸胄甲,通通下狱。
他不急着砍他们脑袋,不过全都大刑伺候,让他们吐出更多的信息来。青莲教敢瞄准丁府,三番四次下毒和刺杀,他也能让对方不得安生。胡豹拱手领命。
待吩咐完,秦邵宗从座上起身:“云策,卫丛木由你接见,随意说两句便打发他吧。”
“好的父亲。”秦云策看着那道伟岸的背影离开,许久才移开眼。他从不怀疑叔叔的手段,只要叔叔所想,那些事情到最后总会如他所愿,哪怕其中阻碍重重。
他觉得,君侯府可能要有女主人了。
秦云策掩唇咳了两声,而后起身去正厅:“去请郡长史进来吧。”“唯。”
秦邵宗离开正厅,估算着秦宴州那小子针疗的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她肯定会去接人,如今他回正院估计也迟一步,不如直接过去。针疗的那处阁院在另一边,秦邵宗离开书房后,没有规规矩矩地走长廊,而是直穿其他阁院。
阁院并不会只有一个院口,往往还有小后门。秦邵宗在阁院里穿行。就当他走到中段时,男人隐约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他的五感比常人敏锐许多,因此立马认出是莫延云的声音。
声音传到这里已不甚清晰,起初秦邵宗并不打算理会。武将之间交谈太寻常了。关系好的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天南地北都能聊。
但就在此时,秦邵宗听到了“黛夫人"这三个字。想到莫延云这人在女色方面过往的作风,男人脚步一顿,眸光沉了沉。他没有再继续往院口走,都是靠墙静听。
“还好方才三公子信了邝野你说的,若是君侯在场……呵,你是瞒不了一点,他一眼就能看穿是否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