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指往外掰,企图让那只虎爪般厚实的大掌重新舒展。
黛黎全神贯注,没注意到随着她越来越和他较劲,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后背贴着软椅坐了,她变得稍稍侧身,出了秦邵宗以身体作屏障的遮挡区。车外。
卫丛木打定主意委婉推辞,将此事留到明日再说,结果抬首间,忽地看见一片木槿色的衣裳。
很温柔婉约的颜色,广受女郎喜爱,不排除南边某些附庸风雅的郎君也对其钟爱有加。但在粗犷的北地,几乎没有男儿会这么穿。还不等卫丛木惊疑,下一瞬,半张芙蓉玉面从黑袍后探出。肤白胜雪,眉心一点殷红小痣,那美姬垂着眼,眼睫浓且黑,眼头到眼尾的弧度极为流畅优美,曲线行到眼尾处时轻翘起,像把漂亮的小羽扇。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猝地抬起眼来。
那眸子犹似一泓清水,看他时冷冷清清。分明并无带多少情绪,却令人觉得疏冷不可靠近,仿佛是生在高台上的雍容牡丹,只能仰视而碰不到分毫。在卫丛木愣神之间,那半张玉面已消失不见。秦邵宗见卫丛木愣神,长眉皱起,“我今日不得闲,且先去忙,长史自便吧。”
话毕,车帘垂下,遮住了卫丛木目光。胡豹几乎同时扬起马鞭,策马向前。卫丛木愣愣地站在原地。
武安侯和女郎同乘一车?且明知晓他登门求见,后面还直言有要事的情况下,竞依旧撇下他,和女郎乘车同去。
武安侯几时变成了那等不知轻重之人了?那美姬是何许人也,北地何时有这等殊色存在……
可能是和过往认知出现了偏差,卫丛木此时心里莫名不安。马车内。
黛黎终于掰开了他的手,方才无意间和卫从木对视后,她知晓秦邵宗的某种目的可能终是达成了。
黛黎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待会儿去丁家,她还需用得着他,此时和他计较不妥。黛黎没开口,秦邵宗倒是主动说起,“方才那个是渔阳长史,也是卫家中间一代的长子。秦卫两家曾是姻亲,我娶过卫氏嫡女,不过卫氏身体羸弱,生下一子没满两年便病亡了。”
黛黎怔了怔。
这还是她第一次了解秦邵宗家中情况,且还是由他本人亲口说。秦邵宗说起过往,“卫氏病故时,秦家恰好处在风雨飘摇的时期,需要外族给予支援。当时秦家便寻上了卫氏,许以重利让其出手相助,卫家答应了,又忧心未来和秦家渐远,遂提出再将一位卫氏女嫁予我。”黛黎好奇心上来了,“你娶了吗?”
虽说接触秦邵宗不过大半年,但她非常确定他是个极为强势的人。这种人你要他低头、让他乖乖服从命令,他很可能忽地反骨上来,专门和你对着干。
不过另一方面,也说不好,毕竞他是秦氏子。以他如今的身份,后来很可能成为秦家核心栽培对象。
他享家族资源,也必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说不准卫氏所提之事,他当时会应。
秦邵宗冷笑道:“当时卫家嫡系里,已无适龄且未出阁的嫡女,他们欲嫁个嫡支庶女过来。”
本来许了重利已是报酬,再加联姻……也行吧,反正娶谁不是娶,全当续这场两族的秦晋之好。
结果却告诉他,嫡女没有了,只有庶女。
简直欺人太甚!
那时胞兄已过世,家中行二的他晋位为继承人。倘若他娶了卫氏庶女,其他望族该如何看待他秦氏?
黛黎看他的表情,已知晓答案,“看来是没有了。”“他们其实也知晓此事不可能,提出来只是作试探。"秦邵宗淡淡道。如果他答应了,卫家自然欣喜。他不答应,他们退一步,提出个相对没那么过分的要求,以那时的形势,他也不好拒绝。黛黎眉目微动,想到刚刚那人说的"要事",再联系起秦邵宗的态度,她觉得那件“要事"很可能秦长庚本身就知道,但他不想办。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