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老熟人,就先抛棘手的问题给他们。都是同行,谁没几个朋友,没几个冤家对头?那一个个问题,就好像篮球场上的篮球,在人群中唰唰唰的飞快抛接。直到终于被某个人抬手投篮,投了个三分。讨论的气氛也逐渐激烈起来。
或许是因为信念坚定。
林巧枝好像隐隐成为这场临时会议的核心。在旁边插不上话的商务部、外交部的同志,默默地围观这吵翻天的激烈讨论。
看到林巧枝每每把“这不可能”怎么实现”的气急败坏结论,一次次坚定地抛回去"用软金属也不行?"”“你们厂不是做过x×件吗?”胡开记等人忽然就感觉,那份履历或许并不夸张,甚至没能展现出林巧枝全部风采。
他们交头接耳,低声细语。
看着眼前这场争论,也估算出这份外销单的大概成本和利润。眼瞧着争论声渐小,接近尾声。
胡主管站起来。
这位精通几国语言,有能力,且统管他们工业展区的负责人说道:“讨论这么久,我们都知道这个订单的难度和风险了,诸位不如再听我说说这模具的利润。”
在座各位都不由打起精神,目不转睛的看胡开记,显然也都好奇。胡开记语气平稳地陈述道:“这个20吨模具最大的成本,在于原材料。”他们如今钢铁产量还低,特种钢材依赖进口。“这20吨重模具的钢材成本,我们预估应该在4-6万元人民币。工期预估3-6个月,多道精密加工需要用到我们钳工、车工、铣工等技术工人,再加上设备折旧等,这部分成本可以压缩到1-2万元左右。”“外商给出的预算,是10万元人民币。”林巧枝听得眼皮一跳。
如果一切顺利,岂不是可以挣2-5万元人民币?她现在一个月才拿38块。
这都还算好的了。
现在人均工资才二三十,而这一单做成了,挣几万块!换成外汇,又能松解多少钳制,带来多少助力?一屋子人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渐重的呼吸声、和怦怦直跳的心心脏。胡主管等了一会儿,任由情绪发酵,才道:“价格方面,我们商务部的同志或许还能再稍微提一提,下午我们同志获得信息,在国际上,价格是更高的。他话音一转:“但是失败的风险,我们也不得不考虑,一旦失败,我们的损失也是不小的,同样是几万块。”
还有我们中国工业的名声,这就是未尽之言了。新中国至今还从未出口过大型工业模具,这第一件,能不能在国际市场立住脚跟,打开市场,也看它了。
如果失败了,对这个未开发的市场,显然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这给激动蒙上一层阴影。
谁承担得起这样大的压力?
谁能担?
谁敢担?
谁愿意担?
对组织来说,当然更愿意相信主动提出解决办法的红旗农械厂。但对红旗厂来说,这无疑也是一次挑战。
这时候的红旗农械厂,是南方龙头,刚刚完成新型拖拉机的研发,获得国家的褒奖,在人民群众心中,也是非常值得称赞的存在。等新型号拖拉机面向市场开放,这个好名声显然还会更上一层楼。出头挑大梁,如果不能很好的完成,影响肯定是有的。这是拿他们已经拥有的荣誉去冒险。
要是胆怯保守的人,指不定会思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也没有谁会说什么,红旗厂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也不容易。”林巧枝目前显然还无法替红旗厂做这个决断。群策群力的会议讨论到凌晨一两点。
散会后。
温东鸣则带队,继续开红旗厂的小会。
针对技术可行性,一直又讨论到下半夜。
最终,在"大集体大利益”和“小集体小荣辱"中。红旗厂选择了前者!
林巧枝也在民主表决中,选择了赞同票。
温东鸣有些疲惫,可表情却很坚定:“组织信任我们,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