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殿上,气氛肃穆。
楚路刚一落座,还没等议题开始,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方孝直便第一个站了出来,手持笏板,声如洪钟:“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楚路抬眼看他,淡淡道:“讲。”
方孝直面容严肃,颧骨高耸,眼神锐利如鹰:“臣闻陛下昨日竟屈尊降贵,亲自审问御膳房下毒一案!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一来,您乃万乘之尊,系天下安危于一身,岂可将宝贵精力耗费于此等刑狱琐事之上?二来,此乃御林军、刑部之职。陛下越俎代庖,置国家法度于何地?置百官颜面于何地?请陛下立刻停止此等荒唐行径,将案件交由臣下处理,专心国事!”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方孝直话音刚落,言官严正也立刻出班附和。
严正,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瘦高,皮肤偏黑,乃是寒门出身,靠弹劾权贵扬名,因此遇到此事,毫不退缩,语气激烈道:“陛下!方大人所言极是!区区下毒案,何须陛下亲劳?陛下此举,无异于将国之重器视作玩物!视朝堂法度为儿戏!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臣恳请陛下,悬崖勒马,勿要再做此等令天下耻笑之事!”
翰林院掌院学士李文渊,这位年近七十的清流领袖,也捋着花白的胡须,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痛心疾首道:“陛下啊……老臣受先帝托孤之重,不敢不言。陛下当以社稷为重,以万民为念。审案自有专人,陛下切不可因一时兴起,而荒废了朝政啊!”
一时间,清流一派群情激愤,纷纷出言劝谏,言辞激烈,大有楚路不答应就死谏到底的架势。
而另一批以宰相沈世安为首的老油条们,则大多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最后还是沈世安慢悠悠地出列,用慢条斯理的语调说道:“老朽愚钝,窃以为方大人、李大人所言,亦有几分道理。陛下圣躬安危,固然重要,然则朝廷分工,各司其职,亦是祖宗规制。陛下将查案之事,交由林统领全权负责,陛下只需坐镇中枢,听其禀报即可。何必亲力亲为,劳心伤神?”
户部尚书贾如晦这才连忙附和:“沈相所言极是,陛下龙体为重,不必事必躬亲。”
楚路冷眼看着下方官员的表演,心中越发不耐烦。
“够了!”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所有人的话语。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说完了吗?”楚路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朕要做什么,何时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
他目光扫过那些清流官员:“玩忽职守?荒唐行径?朕看你们才是食古不化,迂腐不堪!朕乃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查个案子,还需要看你们的脸色不成?”
“还张口刑狱琐事,闭口区区下毒案,这可是要对朕下毒,是要弑君啊!”楚路愤怒地说道,“你们都不把朕的性命当回事吗?!啊!告诉我!”
话音落下,朝堂震惊,沈世安等官员脸色大变,瞬间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是另一些人的反应则截然相反。
方孝直猛地抬头,梗着脖子,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陛下!此言差矣!臣等正因视陛下安危重于泰山,才不敢苟同陛下亲身涉险之举!弑君乃滔天大罪,正需动用国之刑器,依律严办,方能彰显法度,震慑宵小!陛下乃万乘之尊,系天下安危,岂能轻动?臣等谏言,乃是恪守臣节,为江山社稷计,为陛下龙体安康计!何来不将陛下性命当回事之说?!此言诛心,请陛下收回成命,明察忠奸!
李文渊更是一脸悲愤,直接跪了下来,大声道:“陛下息怒!老臣敢问陛下,何为‘当回事’?难道让陛下置身于不可测的险境之中,便是将陛下性命‘当回事’吗?祖宗规制,朝廷法度,正是护佑君王、稳固江山的磐石!臣等坚守规制,正是为了防微杜渐,不让奸邪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