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将至,冬雪渐渐消融在朝安城内外的人声鼎沸中。
城内食坊、茶馆、酒肆、青楼异常火爆,城中最喜闻乐见的也是例如“河南府赵公子今日包场燕笑楼!”
“浙江府钱公子与国子监孙公子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太白居品酒斗诗,被路过的国子监司业夸赞有古人遗风!”
“广东羊公子与福建胡公子起了口角,羊公子居然说要生吃了胡公子!”
每日小道消息目不暇接,每个参与其中的读书人都是与有荣焉,据春闱还有十日时,圣上下旨暂停宵禁,要与民同乐,将这场盛会推向了顶峰。
夜晚,陆阳罕见的有些看不下去书,他站起身推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夜风凌冽,偏偏长街上喧闹的气氛又让人能忽略寒冷,只想置身其中。
“呼~”陆阳吐出一口浊气,自己的静心功夫还是不行啊。
一旁瞌睡的陆文定揉揉眼睛,睡意惺忪问道:“公子,你要歇息啦?”
陆阳好笑又好气道:“跟你说了少吃些酒糟糕,你还在长身体,饮酒无益。”
“嘻,难得来一次京城,公子就不要说我啦。”自家公子从不与人发火,温柔着呢。
陆阳帮自己的小书童陆文定整理了衣襟,微笑道:“今夜不温习了,出去走走,你不准离开我三步之外。”
陆文定先是一愣,随后欢呼道:“公子最好啦!文定早就想去逛夜市了!”
主仆二人走出客栈,当日进城后众人约定会试高中的要在太白居摆酒做东,才不负一路同行之谊,随后便分手作别。
有亲的访亲,有钱的青楼,没钱的就只好去各州府会馆打秋风。
所谓会馆,是京城内来自各地的富商巨贾所建商会,平时当作客栈对外开放,到了春闱时,便只用来招待进京赶考又囊中羞涩的同乡寒门学子。
越朝厘定士农工商,商贾为贱业,有钱但是没地位,所以富商巨贾往往都会巴结权贵,建立会馆便是广撒网的一招,若是投宿的学子能高中,加上同乡的情谊,以后总能多亲多近。
但是,投宿会馆的学子也会被其他读书人看不起,认为与商贾为伍有辱斯文。所以有的学子宁可到城外农户投宿,每日辛苦赶几十里路来往,也不愿被其他学子看轻。
读书人嘛,读的就是一股浩然之气。
陆阳家境殷实,在京城内也有远方亲戚,只是久不联络不愿登门叨扰,便选了这位置相对幽静的悦来客栈方便温书。
开了宵禁后,原本开在长乐街的夜市也跟着延伸出来,夜生活乏味的人们都想趁着宵禁开放出来玩乐,也有小商小贩为了多挣点银子穿街过巷的叫卖,朝安城在人声鼎沸中变成了不夜城。
悦来客栈据夜市中心尚有段距离,主仆二人边走边看,见到新奇玩意的小书童不时发出惊喜欢呼,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就挑些小物件买了,给小书童万分宝贵的放入怀中。
穿街过巷,人流愈发拥挤,声音也越来越喧闹,前方拱立着“长乐街”的街牌无声告诉来往的人们,这里便是朝安城夜晚最繁华的夜市。
夜市禁止马车进入,权贵贫民一律步行,比邻的几条街道上灯火通明,行人如织。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红砖绿瓦上招揽生意的各色幌子迎风招展,青楼楚馆门前挥舞手帕的娇美女子媚眼如丝,手帕的香气佐着酒楼中飘出的美酒芬芳,让人更添一层醉意。
陆文定感觉自己的一双眼睛已经不够用了,若不是右手拽着公子衣角跟着前行,自己早就要被这声色犬马的街道悄悄吃掉。
“陆阳兄!陆阳兄!这里!这里!”偶遇主仆两人的汤英在街角处挥手,呼唤着陆阳过去。
“汤兄,几日不见,风采依旧。”
“哈哈哈,陆兄见笑了,汤某自知才疏学浅,金榜题名是不敢想的。趁着这趟进京多开开眼界才是正理,日后回到家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