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府只有见到“告身”与朝堂“旨授”,合过“赴任符”,才会派人领魏哲去带方县赴任。
如此严密的程序,从理论上算是杜绝了冒名上任的情况。
除此之外,尚书台还会赐予地方官员“出入符”与“吏家属出入符”,以方便官员赴任的途中通过各处关卡。
就比如魏哲手中的“吏家属出入符”上便写明了他赴任时的随从人员数量以及使用的交通工具。
若非如此,魏哲也不可能带着五百骑一路穿州过县来到此处。
当然,这套规矩在本朝初年的时候执行的还是比较到位的。
可是百余年过去了,有些规矩自然不那么被重视了。
也就是刚刚才经历过黄巾之乱,各地都提高了警惕,魏哲才会受到盘查,否则按照往年的惯例,看到这一群形容彪悍的精骑,乡啬夫早就自动耳聋眼瞎了。
事实上这套流程也确实好用。
那乡啬夫在验看符传后确认无误,方才在记簿上写道:
“中平元年十一月甲辰,洛阳与乐浪为出入六寸符券,齿百,第九五九号;符合以从事……”
简末序号其实就是符的编号,在符左上角的刻齿处有写明。
魏哲一开始看见符传的时候,其实也有些诧异。
只能说大汉朝有很多规矩其实都挺好的,只可惜没有执行到位。
不过魏哲看罢顿时不由疑惑道:“中平元年?”
那乡啬夫见状当即主动解释道:“吾等也是昨日方收到的旨意,今上决定大赦天下,改元中平。”
说罢老者还朝魏哲拱了拱手,歉意道:“方才皆职责所系,魏公勿怪!”
魏哲闻言只是随和一笑,并未在意。
相比之下他更好奇朝廷的动向,要知道一路行来他可没时间打听消息。
那乡啬夫闻言当即快步走进传舍主动将邸报取出交由魏哲翻阅。
毕竟这位贵人望之不过二十多岁,但却已然执掌一方大县,谁知道有什么背景,老者自然不敢得罪。
再说这些消息也都不值钱,换个乡亭照样能打听到。
所谓邸报其实没有什么秘闻,完全就是一种通报性的公告。主要就是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信息,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秦朝建立起来的驿道,传送给各郡知晓,以免地方与中央产生隔阂。
因为各郡在洛阳都设有“专邸”,故此称为“邸报”。
……
片刻之后,只见魏哲眉头微皱的抬起了头。
他这才知道皇甫嵩上任冀州牧后,第一件事就是奏请免除冀州一年田租,以赡饥民,天子也答应了。
说到这里,那乡啬夫还忍不住感慨道:“据传如今冀州百姓都自发歌曰: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啧啧~国朝有皇甫将军坐镇,当真是天意眷顾啊!”
然而他越是如此说,魏哲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皇甫嵩这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难道不明白自己在天下间声望越高就越危险么?
天子让他担任冀州牧是奖赏,但更是试探。
皇甫嵩如此行事,恐怕冀州牧这个位置他已经坐不了几天了。
最多一个月,皇甫嵩必然被调任。
不过回想起这大半年的征战,魏哲心中忽然隐隐有些明白。
皇甫嵩恐怕对天子的想法心知肚明。
天子破例封他为冀州牧,就是不想给他带兵回朝的机会。
但就像封赏那日他果断交权一样,皇甫嵩明知天子会猜忌却依旧这么做。
因为他贪名,贪身后名,贪的是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念及此处,魏哲顿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日后便是身陷囹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