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跳出去,他们只会一代一代的租用别人的田地,一代一代的给别人交地租。对于他们来说,百年前的朝鲜与百年后的韩国不会有什麽区别。
车上,安如松的视线从妹妹的肩头穿过去,看向路边上的两个年轻人,脑子里盘旋的却是前身留给他的记忆。
儿时的玩伴之所以在成年后变的生疏,不仅仅是因为他安如松外出打工,回来的次数少了,同时,也因为大家都长大了,思想不再单纯了,判断一个人能不能做自己玩伴,不再是单纯考虑对方的脾性了,还会考虑对方的家境丶地位等等等等。
如彬年纪还小丶涉世不深,估计还体会不到世情冷暖,而两世为人的安如松,却是对这些太清楚了,所以,即便是他的目光与车外的罗家兄弟撞到一块,他也没想过要停车同对方打个招呼什麽的。
安如松可没有什麽乡土情结,他也没想过要搞什麽衣锦还乡那一套,对他来说,元通里就是前身留在他记忆中的一块小拼图,他之所以愿意回来,并不是因为他对这里有什麽感情,单纯就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过分疏离家人而被人诟病。
前面的驾驶座上,罗敏智朝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见安如松没有任何表示,便没有把车停下来,而是擦着拖拉机缓缓驶过,直奔村子口的方向驶去。
安如松的家在元通里最靠北的位置,家中的院落不是很大,挺古朴的韩式民居后面,仅隔着四五百米的距离,便是去往山上的坡路。沿着那条坡路进山,有若干处的墓地,其中一处就是安家的祖坟,每年祭祖都要去那里。
奔驰车从村子中一路驶过,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如彬单纯活泼,看到村子中的熟人,便忘了之前的忐忑不安,只是趴在车窗边上同每一个人打招呼,叔叔婶婶,爷爷奶奶的,叫起人来嘴巴甜的很。
而安如松却是坐在车内,对车外的一切视若不见,直到车子停在自家的院落外面,他才轻轻咳嗽一声,也不用罗敏智替他开车门,自顾自的推门下了车。
相比起首尔,元通里的天气似乎更加的冷一些,从车上下来,安如松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只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冲进气管,直达腹腔。
拎着一个双肩包,如彬从另一边绕过来,面色忐忑的站到安如松身边,小声说道:「哥,你先进。」
安如松笑了笑,将一只手搭在妹妹肩膀上,硬推着她朝院落门口走去。
才走了两三步,他就看到自家院落东侧,不过十几米远的距离,有一片用石棉板圈起来的地方,看着像是一块正在施工中的宅基,不过,此时已经是冬天了,工程显然是停了,那一圈石棉板的边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就在安如松看过去的时候,那片宅基的入口处,正有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年从里头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血淋淋的纤维袋子。
看到停在路边上的奔驰车,以及安如松三人,少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喊道:「大哥!」
喊完了,少年将手中的袋子一扔,撒腿朝这边跑过来。
盯着奔过来的少年看了两眼,对方相貌逐渐与前身记忆中的一道身影重合,安如松抿了抿嘴唇,唇角处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在元通里乡下,他一共有三个弟弟,这是最小的一个,今年应该是16了,名字叫安如晖。
从年龄上,如彬要比安如晖年长,但后者看到三人的时候,却只喊了「大哥」,而无视了如彬,这已经足够说明如彬在家里的地位了。
在这年月里,千万不要小瞧韩国重男轻女思想的根深蒂固,尤其是在乡村地区,女人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低。也正因为如此,韩国的女权运动才搞的那麽离谱,以至于两性对立都成为韩国社会中的一大问题。
等着如晖奔到身前,安如松才伸手在对方的脑袋上揉了揉,问道:「爸妈呢?」
问题问完了,他转而又看了一眼那片宅基,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