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戚焉。
父子二人哭了好一会儿,才与众人一起结伴进了扬州刺史府,李云让他们父子单独说说话,而他则是同杜谦一起,在刺史府的正堂落座。
刚刚坐下喝了口茶,杜谦就问道:「那位孟老兄…」
李云放下茶水,把当初石埭县河西村的故事,跟杜谦说了一遍,然后微微摇头道:「河西村百多户人,现在剩下来的,恐怕不到四十人了。」
即便是杜谦,闻言也不禁大皱眉头,他沉声道:「显德三年的加税,我记得,朝廷要每户收一百八十钱,到了这河西村,竟加到了一贯!」
「当真是骇人听闻。」
杜谦摇头,叹气道:「一路上,我与那位孟老兄搭话,他也是个坚忍的性子,竟一句话也不说,估计是怕说出了当年的事情,牵连到了二郎你。」
李云低头喝茶,叹气道:「天下不止一个河西村,也不止是现在有河西村。」
他看向杜谦,问道:「譬如说江东地界,如果咱们向下徵税,到了乡村这些官府管不到的地方,还会不会出现河西村故事?」
「恐怕还是会的。」
李云默然道:「人心就是如此,欲壑难填。」
杜谦想了想,开口道:「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焉,还是要看朝廷风气如何,如果上到天子,下到宰辅,俱是清正之人,他们选人用人,自然也会用类己之人,自上而下。」
「最后到了地方上,便会好得多了。」
李云微微摇头道:「杜兄这个说法,至多是治标,甚至治标也难,皇权不下乡,真正最底下是什麽模样,上面的人是瞧不见的。」
「此是千古难题。」
李云也有些无奈:「怕无人能解了。」
杜谦看了看李云,笑着说道:「二郎看来,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了。」
李云一怔:「我?」
杜谦放下茶盏,问道:「二郎将来若是做了天子,做了天下共主,可不也要面临这些问题?」
这话,让李云愣住了。
他一直到现在为止,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壮大强大自己,但是最后能到什麽地步,或者说做不做皇帝,他都是没有想过的。
「现在想这些…」
李云摇头道:「太早了。」
「其实不算早。」
杜谦轻声道:「如今如果算上扬州宣州,归顺二郎的州郡,也已经超过十个了,而且都是相对富庶一些的州郡,是原先供养朝廷的主力。」
「放眼天下的节度使,除了剑南节度使之外,再没有第二个节度使有二郎管辖的州郡多了。」
「现在二郎欠缺的,无非是兵马的数目,以及一个合适的机会,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二郎立时就会成为天下有数的几个势力之一。」
李云手中的茶喝了半口,便放回了桌子上,依旧有些不太适应:「哪有这麽快?」
「就是这麽快。」
杜谦笑着说道:「大周太祖皇帝从创业到开国,也不过七八年时间而已。」
李云思索了一番,微微摇头:「现在想不得这些事,现在乱想的话,便会进退失据。」
杜谦点了点头道:「朝廷已经知道了江北的事情,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文书下来,交给二郎你了。」
「多半是,要给二郎你升官的文书。」
李云思索了一番,问道:「朝廷能给我升什麽官?江东观察使,已经有人了,总不可能把费府公给召回朝廷里罢?」
「升什麽官不知道,但是一定会给你升官。」
「毕竟在江北这个地界上,二郎你同平卢军相比,是处于劣势的,朝廷现在要尽量平衡地方势力,防止地方上出现越来越强的藩镇,自然帮弱不帮强。」
他顿了顿之后,补充道:「这事,我给家父去了信,他老人家估计也出了点力气。」
李云这才缓缓点头,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