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得满满当当,高瘦的福老儿坐在正中间,堪称鹤立鸡群。
一行人被唢呐队伍推向戏台,走得近了,台上唱曲甚至压过了唢呐哀乐。
“眼见她苦心煎熬,落得个心痛如绞。”
“眼见他只求自保,落得个烂肉一泡。”
“眼见她惊惶奔逃,落得个油烹火烤。”
“眼见他痛哭嚎啕,落得个白绫自吊。”
“客似主主似客凭空捏造,鬼像神神像鬼纲常颠倒——”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那唱曲悲悲戚戚,如泣如诉,直往人耳朵里钻。看清台上戏子的那一刻,黄毛和梅岚一同惨叫出声。
那是四具尸体,四具他们认识的尸体。它们个个穿了红绸戏服,胸口绑了大红花,委顿在太师椅上。
麦子的尸体皮肤铁青,全身胀气,口鼻已然出现蛆虫。老棉干脆是红布包裹的一摊肉,腐水浸透了绸缎。胆小大婶只剩白骨,骨头上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
最后是大夫的尸体。
明明他们离开时,那具尸体还吊在树上。
大夫的白大褂换成了红大褂,断掉的脖颈毫无生气地歪向一边。他的嘴巴一动不动,尖锐刺骨的唱词擅自钻出。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好!”
福老儿独自站起,使劲拍手,“唱得好哇!”
其余身影随之直立,有样学样道:“唱得——好哇——”
紧接着,它们齐齐转头,同时望向方休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