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镇,这名取得随意,不加斟酌,而附近地方的人更习惯叫它“最海边”。
虽然被称为小镇,但是仅是一个普通村庄大小。在王城派人来之前,它平平无奇。镇里人每天鸡鸣时起来洒个网,用山上引下的溪水浇菜灌田,再坐在村庄中间的空地里说些闲话,有时会上山挖点野菜,孩子们则满山踩着水花和泥巴乱跑。好不自在快活。
镇上来了一风尘仆仆的路人,背着简单的行囊。在鲜有外人到来的白沙镇,是稀罕事。此人见多识广,讲话妙趣横生,听到旁人说此地少有外人,他故作玄虚般掐指一算,称此风水宝地在不多时必会迎来颇多客人。
三日光阴弹指而过。镇内来了两辆兽车,竟与先前的路人相识。而兽车浩浩荡荡又带来了很多人。住在附近的年轻人听到此事,不少人齐齐聚集在白沙镇,大家要一同参与进圣命中——据说,王城遗失了件无价之宝。
此事未曾有之。
在这平静无风波的小镇,事之大者也不过是谁家结婚,大家聚一堂用个饭,人最多的时候则是周围几个镇聚市赶集。住在白沙镇的人从未见过这个阵势,十多辆兽车停在小镇外头,高大的行车兽雕鞍彩辔,按次有序地排在并不平整的道路上,它们缩着身子,低眉顺眼的模样竟显得有点可怜。
一金袍红纹的使者从刻着精美花纹的车子上走下来,金纹繁复,衣袂飘飘,身后仿佛响起高雅奏乐。临时被推选出来的里正心里希冀能不失礼仪地接待,他没见过大场面,有些手足无措。
尊敬的使者沉下气,温文尔雅一笑,他所讲述的语言近似歌吟,肃穆且动听。
而一只长着雪白羽毛的怪鸟站在他肩头,仰头,挺着脖子,怪声怪气地翻译:“咱们老家丢人丢到海边来咯,搞丢一个玩意,爬山下水得满地方找,希望乡亲们能帮个忙,不然咱们没脸回去见人——”使者嘴角一抽搐,完美的微笑登时变得扭曲起来。
临时的里正呆若木鸡。事后手握诏书瞧了又瞧,生怕自己看走了眼。
即使能口吐人言的怪鸟讲话再奇诡,这群人好歹也王城那边正儿八经派来的,再小的事情亦是大事,众人自然鼎力相助。日出家便是如此,除了日出本人年幼尚不能相助,她双亲整日在使者和里正那边忙前忙后。
自那日晚,她被再三告诫“不要再去靠近那条河了”。
白沙镇坐落于一条河的出海口附近,河无名,冠有一俗称“大河”,水清鱼肥,往日里捕蟹抓虾,打闹嬉戏都绕不过它。日出不懂,出生在这儿的孩童从未堕水呛溺,简直是在河里游大的,哪里来的道理是使者一来就拦着不给别人去了?
日出去问长辈,长辈只称是使者有任务。
半大点大的孩子们凑一起磋议,实在无聊,索性去找使者问个究竟。使者思量过后,同意了孩子们可以去玩水,但是要远离“打捞场”,倘若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必须要上报。
“你今天没跟着他们一起去胡闹吧?”娘问她。
“我可是在院里晒谷子,哪里都没去。”日出嘟囔着。
“好孩子。人家使者好说话,没架子,但是咱们也不能给使者添乱,打扰人家做正紧事。”
“那我以后还能不能跟着他们去河里玩了?”
“其他人我管不着,你可不许去。这段时间事多,你多给你娘顾着一点家,少出门。还有,师保说你的文章还读不利落,字也写得歪七歪八的,你多用点心,别让你娘替你操这份心。”
日出萎靡不振:“知道了——”
可日出半大孩子,玩性大,闷不了多久就想到处跑。她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小孩,既然双亲皆忙碌,她自然要去打扫院子,干些舀水浇菜之类的杂活。几个孩子喊她出来去使者那儿玩鸟,她都被拘着,没什么工夫。
使者那儿有一只会说话的怪鸟,稀奇罕见。这事早就传遍了白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