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伯府,虽则处处得变通,但心境上须得更为老实本分些,毕竟出了这个门子,你便是正经的宋三姑娘了,行止坐卧都代表着宋府的脸面,你明白不?”
云湄清楚,何老太太对她,只是对一个会来事儿的贴身奴婢的疼爱,而万万非对于宋三的浓厚亲情,这点她自然省得,是以,她每每撒娇卖嗔,都是拿捏着劲头的,切切不能过火。
何老太太毕竟是一族主妇,断不是那随便哄哄就往下倒金豆子的二愣子,前头还心疼地说着怕严氏派娘家人掣肘她,后来自个儿还不是派了明湘与姜嬷嬷来监视她,随着她一同出嫁。
眼下呢,也是一番警示一般的敲边鼓,办好了,就如昨儿送入房中的那张庄头身契,往后还有得拿;办不好,两下里撕破了脸,那便是新一轮的难捱。
云湄也不想轻易撕破脸,于温和中渗透,才是她的拿手好戏,才是她如鱼得水一般的优势所在。
当下点点头,用罢饭食,回屋指挥人收拾行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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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湄这厢紧锣密鼓,殊不知天底下有与她同时同刻行动的人。
驿馆之中,院落里灯烛荧煌,小厮仆从来去,替自家大人装裹行囊,预备赶后日的客船。
许问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廊下风灯垂下的铃铎,间或瞥一眼东厢,见七兄正脊背挺直地坐于桌案后,因将将沐浴毕而墨发披散,整个人带着难得的疏懒之气,抬腕提笔,在纸上写就些什么。许问渊知道,许问涯这是要写信知会圣上,告知自己即将回京述职。
许问渊原是被母亲派来跟着七兄学家伙的,哪知他镇日声色犬马,不是在郊野跑马便是在街头看百戏,人影都捉不着,早都令七兄失望至极,又哪会再带着他这块扶不起的烂泥四处酬酢。
许问渊怕他当真抛下自己,随便揪了个过路的仆从,探问道:“咱们的船是什么时辰?”
“咱们”两个字咬得很深,试探是不是一块儿走。
那仆从正是捧着托盘的全昶,本是要去给许问涯奉上睡前热茶的。他闻声顿足,答曰:“后日。”又着意看了这位不成器的主儿一眼,弱声提醒说,“是后日晨间,到了那日,十二公子且早些起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