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是惊棠的好友?我正要找他道歉呢。”
苏槐手上的毛笔快要捏变形。
是要找他道歉,还是你要找他给你道歉?
落庭湖四处结冰,大雪落在各个角落,整个世界都是白雪皑皑。
却唯独桥上正谈话的那人十分显眼。
谢澄安站在不远处的枯柳旁,撑着伞挡住落雪。
“叶公子,”薛延手上提着一袋药,要给他:“我本来是想去上家门去探望赔罪,但是澄安不久前忽然晕倒在地,怎么叫都叫不醒,就耽误了。这个你且收下,虽然比不上宫中的玉石,但也算是极好的。之前的事情,是澄安和陈月混蛋了些,我替他两向你道歉,真的是不好意思,我回头帮你骂骂他们,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你看,可行不可行?”
薛延是兵部尚书薛全的儿子,这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谢澄安真是好厉害,找人一脚把自己踹进冰河里,再找人说几句好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薛延是个仁善人,心也不坏,心里想的只有帮好兄弟善后,好兄弟惹了事情,他这个被当兄长一样的人肯定要挺胸而出。
从未想过那层去。
叶惊棠接过了那包药,露出腕子,行了一礼,莞尔道:“此事,薛兄就不必再提。”
薛延放下心,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体己话,才告别桥墩。
薛延去找陈月去了。
叶惊棠从桥墩走下来时,正好看见了捂手炉的谢澄安。
伞下的那双凤目正灼热得看着他。
叶惊棠被他看得又陌生又不自在。
两人撑着伞面对面对望。
叶惊棠把伞檐抬高了些,说:“小侯爷,天寒地冻站这儿,不怕着凉吗?”
谢澄安没说话。
叶惊棠注意他的眼角开始有些泛红了。
眼眸里好像还似有水波。
他生的俊俏,剑眉凤目,是个名副其实的美男。虽然谢澄安上过战场,却不似别的同龄将士生的魁梧黑黝。
兴许是还没长开,不像上场厮杀过的将士。但叶惊棠却看出了和从前不同的细微变化。
谢澄安含泪一笑。
十六岁的叶惊棠。
这可真好啊。
谢澄安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庞:“你身子还好吗?”
叶惊棠反应不及,眼色闪了一下说:“托小侯爷的福,休息了三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谢澄丝毫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
十六岁时的叶惊棠,与他就是这么争锋相对的。
上辈子的不幸现在都没有发生。
这时候的他也有对未来的向往、对考取功名的志向、以及报效家国的鸿鹄之志。
也不似上辈子那般的身体羸弱。
这个时候,他是属于他自己的。
谢澄安说:“那就,陪我赏会儿雪。”
叶惊棠挑了一下眉。
谢澄安看叶惊棠露出奇怪的眼神来,不禁笑一声,道:“怎么,之前你不是像没看过雪一样看半天,这会儿和我你装不下去了?”
叶惊棠眼里的神色消失,指尖摸索了一下手上勾着的细绳,果真和他一起并肩走着,雪地上留着两个人的脚印,一深一浅。
叶惊棠道:“我是南方移居而来,自然很少见着雪,但却知道许多关于雪的诗词。”
一提诗词,旁边的人果真脚步顿住了。
谢澄安讨厌那些文文邹邹还难背的诗词。
谢澄安每每挑刺说叶惊棠的时候,叶惊棠都会拿诗词来压他。
谁成想,这个人不和之前一样恼羞成怒而走了。
谢澄安望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眸之中却是戏耍之色。
他盯着,没移开,问他:“我们两个人,该用什么诗来烘托环境呢?”
叶惊棠奇道:“这么讨厌文章诗词还要追着人念,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