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凝视着眼前的甲胄森森、连绵军旗,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抽出腰间剑,大喝道:“出征——!”
“天子有令,出征!”
“出征——!”
传令声起,城外数万骑兵轰然而动,马蹄阵阵之时,宣平城楼上,刘据正遥遥望着这一幕。
不知是该庆贺,还是该叹息,他又一次担负起了监国重任。
城外轰鸣作响,城头默然无声。
过了会儿。
一名身穿绣衣的汉子走到刘据身后,恭敬道:“殿下,臣领了陛下旨意,要查一查卫氏。”
“大将军卫氏?”
“回殿下,是。”绣衣汉子躬了躬身,沉声道。
刘据眼睛望着城外,抱着手,语气平淡:“大将军走了,但皇后还在,平阳公主也在,如果闹出了事端……”
不用他说完,绣衣汉子便抱拳道:“殿下放心,臣等只是暗查,绝不会损了卫氏脸面!”
暗查,就是不惊动任何人。
皇后、平阳公主,乃至仍留京城的骠骑将军都好说,绣衣汉子唯独顾忌太子宫的那批同行。
倘若不打招呼就动手,事后被太子察觉,场面可就不大好看了……
“孤知道了,下去吧。”
“是。”
绣衣汉子走后许久,刘据仍望着城外徐徐东去的大军出神,自己老爹一如既往的‘严谨’啊。
不过没关系,刘据比他更严谨,提前让卫氏自检了一遍,既然卫氏无碍,查便查呗。
大军逐渐消失在滚滚烟尘当中,刘据收了视线,转身下了城楼,却不料,他还未登上车驾,街道南边突然奔来一队人马。
领头的魏胜勒马急停,人还在几步开外,膝盖就开始弯,脸上堆起笑,扯起嗓子就嚎:
“殿下,大喜啊!”
“太医刚刚确诊,李良娣有喜啦!”
……
……
“李陵!李陵!你他娘的动作快点!”
上谷郡,沮阳城东的一处营盘内,此刻军营内战马嘶鸣,兵卒往来不断,从里屋钻出来的大胡子督邮吼道:
“再磨磨唧唧,你就留守郡中!”
“放屁!”披好甲胄,匆忙提刀跑出来的青年冷声道:“谁留守,我都不留!”
“哈哈哈哈!”
督邮曹崇提了提腰带,咧嘴大笑道:“老子从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着陛下打仗。”
“这次多杀几个匈奴狗崽子,要是一不小心入了陛下的眼,说不定我老曹也要拜将封侯,发达啦!”
“哈哈哈……”
另一头,李陵翻身上马,斜了同僚一眼,下意识就要斗嘴讥讽,可话到嘴边,改成了:“那你最好别离我太远。”
这就是肺腑之言了。
在这军营里,大家都是袍泽,平时随意嘻嘻哈哈,看似地位没差别,可出了军营,地位差别就凸显出来了。
而且越往帝国上层走,差别越明显。
堂堂陇西李氏子弟,车骑将军武阳候长孙,李氏嫡脉继承人,太子‘大舅哥’,跟你开玩笑的?
现在李陵是上谷郡一个普普通通督邮,但等去了雁门郡,跟天子汇合后,小督邮就不是普通的小督邮了。
旁人面圣难,李陵不难。
没准陛下为了彰显对李氏的恩宠,还会专门召见李陵,你老曹想在皇帝面前露脸,可不就是离李陵越近越好?
“嗐!”
曹崇跨上马匹,一边持缰,一边不爽道:“俗了,俗不可耐,我老曹是那种人吗?”
“嘿嘿。”
说到一半,他画风突转,呲牙笑道:“我跟太守请示了,此战我不必跟着他,太守说了,让我护着你!”
“哎不对,是跟你并肩作战!”
“哈哈!”
“听说此战大将军也来了,好好好,跟着大将军斩将夺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