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视他。
公孙贺身为九卿,即便他性子沉默、不善言辞,可几十年来位列朝堂,国事听了几百上千件,却始终不开口?
苏武这等性子,在太子宫议政时,都会提几句建言,公孙贺就那般寡言少语?
“嘶——”
皇帝突然紧皱眉头。
有些窗户纸一捅就破,他转头看向持笔的宦者令,叮嘱道:“着重记下此事,还有,晚间朕设宴,召子叔入宫。”
公孙贺,字子叔。
到了此时,皇帝心中阴暗念头也好、轻视之意也罢,统统消散,他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除了肯定,就是赞许。
“朕皇位坐久了,臣子们都生惧,有些事不敢直言劝谏,即便知道出了问题也不敢提。”
“以后你提,当面提!”
公孙贺一事,往小了说是让亲信寒心,往大了说,就是朝廷政局的失衡!
皇帝庆幸之余,听得兴起,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剩下的纸张,连连催促:
“快继续。”
刘据心中腹稿甚多,见老爹如此,犹如伯牙遇子期,他也谈兴大起。
从掌管国家财政的大农令,说到负责对外沟通事宜的大行令,以及肩负刑律的廷尉。
以上三者,财政、外交、律法,刘据都建议加权!
权从何来?
从少府、宗正、太常中剥离!
并且建议皇帝提高将作大匠的品级,以此来重视桥梁道路、水利工程的营造。
刘彻频频点头之际,刘据也说到了自己留到最后,也是最重视的一位公卿——郎中令!
“这个……”
皇帝意识到太子要下狠手,忍不住提醒道:“郎中令不能轻动。”
刘彻现在是既想从儿子口中听到好的建议,又怕儿子的建议确实好,但坏了自己的谋划,只好先道:
“朕要靠着郎中令选拔人才,权柄不能削减。”
“不削!”
刘据拍着手,瞪大眼睛道:“怎么能削?不仅不削,还要加权,加最多的权柄!”
“怎么讲?”皇帝立刻仰着头追问。
一旁记录的宦者令见到这一幕,脸都皱缩到了一块,老太监看着激动莫名、在殿内快步疾走的太子,很想说:
‘祖宗呦,您要不也坐下讲?让陛下抬头看你,大不敬呀!’
老太监心里想什么,父子俩都不知道,反正皇帝没在意,刘据更没在意,他现在正在兴头。
只见大汉太子兴奋道:“郎中令麾下的各类谏议大夫、中大夫、中郎将,都不必管。”
“我认为要加权的地方,就在郎官!”
“只在郎官!”
刘据望向自己老爹,神色难掩睥睨,“郎官是天子储才之地,可每年靠着功勋之臣的荫庇举荐,能得几个人才?”
“规模太小!着实太小!”
“儿臣建议,父皇当重启建元年间的召集贤良文学入京问对,重启后,不再作为特例,而是要设置为永例!”
“每三年或四年一次,初时的大量筛选可假于人手,等到最后的策问,父皇理应亲自出面。”
“参与者的身份也不能再设卡,尤其是……”
说到这儿。
皇帝双眼精光大冒,噌的一下站起身,立时接过话头:“尤其是人选不能再让地方太守举荐?”
“不错!”
刘据刚肯定完,皇帝已经彻底想通,握拳疾走间,脑中急思,快速完善后续想法。
“朕近些年让少府四处散布经义文章,已初见成效,不愁没有生源,但如此选拔的人才,难免弱于武事……”
“郎中令下应当增设一丞,单独管理此类人,不宜再叫做郎官,应该换成…换成……”
“天子门生!”刘据沉声接道。
闻言。
皇帝蓦地转过身,脸上表情顷刻间就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