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你这副虚伪的样子,做给谁看?”
王琳愣住了。
魏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些恶毒的字眼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你真的心疼过我吗?你真的在乎我是因为什么抑郁吗?”
“你只是想要维护你生活的平静。你只是想要让我和你一样,做个接受命运的傀儡,做个麻木的行尸走肉,乖乖地被那两父子吸血——”
“不是的!”王琳慌张否认。
“那你离婚啊。”魏芷说,“你能为了我离婚吗?”
王琳望着她,哑口无言。
她曾无数次问过王琳这个问题。但每一次,她都左言他顾,搪塞敷衍。就像魏芷被她的爱意困住一样,她也被什么困住了。
“每个月我会把你的药送回小卖部,除此以外,不要和我有任何联系,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见你的声音。”魏芷说,“那两个人也是一样。”
她夺过王琳手中的黑色塑料袋,转身往画廊走去。
“小芷——”王琳慌乱的声音。
她头也不回。
……
“恐怖事件发生时,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向最初安全感的来源寻求安慰和保护……一旦这样的哭喊没有得到响应,基本的信赖感开始破灭。受创者感到被完全放弃、全然的孤独,和被逐出那赖以生存的系统之外。此后,疏离和隔绝的感觉扩散至每一种关系,从最亲密的家人到最抽象的社群与宗教交友。一旦信赖感丧失,受创者觉得与其说他们还活着,其实更像是死了。”
那天离开讲座的时候,陈教授向想要更深入了解心理创伤的张开阳推荐了一本书。
《创伤与复原》,他在书店里抚摸着这本书冰冷的书脊,将它抽出来带回了家。
自那以后,他每天工作之余,都会抽出时间来阅读。
他的人生一帆风顺,对另一种可能下的生活一无所知。他想要了解那些深陷在光明背后的人的心理,好找到一件两件他能够为他们所做的事情。
他依然记得陈教授的忠告,“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人”,但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是人民的警察啊,他走上这条路,原本就是想要拯救他人。
受过创伤的人如此普遍,以至于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发现自己陷在PTSD中,只是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一切退让都是因为“爱”。他忽然理解了之前见过的那些受到虐待却依然不肯离开的的原因。
“爱”这个字,让张开阳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又在研究心理学啊,你是想转行吗?”拿着保温杯的老吴经过,停下脚步靠在张开阳的桌前打趣道。茶香和热气从他手中的保温杯里冉冉升起。
张开阳连忙放下书籍,起身回应:“当然不是了,我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老吴合上保温杯盖,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你在我们所都有‘情感专家’的称号了,他们一遇到情感纠纷,就让你去帮忙调解。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张开阳一愣,没明白老吴的深意。
老吴叹了口气,说:“你就愿意一辈子和情感纠纷打交道?你在警校的成绩名列前茅,不想跟一点大案子?”
终于明白了老吴的言下之意,张开阳笑了起来,一口整洁的牙齿在晒成小麦色的皮肤衬托下更加白净。
“我还好,什么案子都得有人接。只要能帮助人,我就觉得开心了。”
“真是个傻子,就你天天跟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交道还笑得出来。”老吴嘟囔道,摇了摇头,拿着保温杯转身走了。
“等等,师父!”张开阳追了出去,“翁秀越的诉讼有新进展吗?离规定的判决时间越来越近了。”
“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是私底下在和翁秀越联系吗?你该更清楚啊。”老吴没好气地说,显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