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铜磬被摔出了青纱帷帐。
嘉靖帝怒道:“吕芳,你这个司礼监掌印、大明内相是怎么当的?水凤凰嗜杀是宫中隐事,这么快就传到了外臣耳朵里?”
“不然他们怎么会逼着朕跟群臣赏什么‘夷鱼、汉鱼共处一缸’?”
“内外勾结!吕芳你难辞其咎!给朕查!看是哪个内宦给外臣透露消息。”
吕芳跪倒,重重的磕了一下头:“皇爷,自两日前清流言官们开始上奏疏,老奴就惊觉宫中有外臣耳目。”
“老奴派人密查了那夜在百鱼缸边的十几个内宦。查到是一个叫王喜的火者通风报信。”
嘉靖帝道:“既已查到了外臣耳目,还不速速审讯,顺藤摸瓜挖出幕后黑手?”
吕芳叩首:“老奴刚派人拿他.他便上吊死在了西苑柴薪房中。”
嘉靖帝愕然:“那些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啊。杀人灭口如此麻利。”
吕芳道:“是老奴治下不严,导致宫里出了内奸,给皇爷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老奴该死。”
嘉靖帝却道:“该死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把手伸到宫里来的假君子真小人。”
“事情既已出了,总要找出一个解决的法子。总不能真因为一条夷鱼,搅合了通关开海的大计。”
嘉靖帝望向林十三:“林十三,你善于驯宠。驯狗、驯猫、驯虫、驯鸽甚至驯太液池里的金龟都不在话下。”
“你能否驯鱼?将那水凤凰由暴戾嗜杀驯成温顺平和?”
林十三愕然:“臣不敢欺瞒皇爷。臣没有把握,只能尝试。”
嘉靖帝道:“为今之计,只有驯化水凤凰这一个法子。朕会以闭关修道为理由,替你争取七日。”
“这七日内,你得让水凤凰改了好杀同类的性情。”
“若你能办成这事,那群聒噪的乌鸦便找不出理由反对天津卫的贸易。”
“若你办不成这事,不但天津卫的贸易会泡汤,通关开海的国策都会被他们攻讦,寸步难行。”
林十三咬了咬牙:“臣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在七日内驯服水凤凰。”
嘉靖帝大袖一挥:“快去办吧。”
林十三出得永寿宫大殿。吕芳和黄锦跟了上来。
吕芳道:“十三,你给我透个实底。玩宠行当有没有驯鱼一说?你又能否将水凤凰驯化?”
林十三道:“驯鱼是有的。我听我师父说过,二十年前香山慈云寺有一善缘池。池中养了一群祈福锦鲤。”
“只要有善男信女往善缘池里投银子、铜钱,祈福锦鲤便从水底浮出水面,摇头摆尾,讨善男信女开心。”
“这便是驯鱼之法。只是其中窍门外甥不知。”
“至于能否将水凤凰驯化.外甥心里也没谱。”
黄锦蠢直,他建议:“若七日后水凤凰未被驯化,干脆把它弄死,就说是水土不服。”
吕芳连连摆手:“不成!按十三和小阁老、杨部堂他们的说法,水凤凰是上天保佑此次明、夷贸易的祥瑞。”
“祥瑞死在宫中,清流言官又会聒噪,这是上天不满明、夷贸易降下的警示。”
黄锦倒吸一口凉气:“唉!大明的皇帝也好,贤臣也罢,想做点利国利民的好事实在是太难了。总有聒噪的乌鸦,嗡嗡叫的苍蝇出来阻挠。”
吕芳叮嘱林十三:“不管如何,驯鱼的事你一定要办成!天津卫的贸易绝不能被清流搅黄。”
“东南的胡宗宪、谭纶,急等着这批精良火器呢!杨博也等着工部、锦衣卫仿造这批火器,充实九边军备。”
林十三满面愁容:“舅舅放心。外甥一定竭尽全力。”
林十三回了驯象所,又派人回新宅把张伯请了过来。
他将事情说给了张伯、孙越、李高听。
张伯听后皱眉:“驯鱼关系到了通关开海的国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